方與聖也瞪着他，他想從這雙眼睛裡看出他的情緒，若是能看見一點不舍的神情，他都當對方是在演戲。

可是沒有，王其的眼神很堅定。

“你看，這是我和相親對象的照片，她很漂亮，我們已經确定關系了。”王其拿手機，翻出一張和女人牽手相視一笑的照片，看着真的很相愛的樣子。

方與聖盯着這張照片，盯到眼眶紅了，眼淚不停地落下。

“你知道我為了和你在一起受了多少苦嗎？我以為我們遲早會苦盡甘來，原來這一切都是我在獨自承擔。”方與聖淚流滿面，聲音哽咽，他指着自己胸口的傷疤說，“去年新年，我想去找你，卻在路上被一個帶着口罩的男人捅了一刀，我在去見你的路上差點死了，周圍沒有人，我打電話給你沒人接，那時候你不會就是和這個女人在約會吧？”

“對。所以，我們分手吧。”王其說，他把自己的手掌掐出指甲痕。

方與聖憤恨地瞪着他，然後伸手将王其抱在懷裡，任憑他掙紮也不放手。

“你幹嘛？放開我！”王其使勁拉扯他。

“小其，我還是不信，我還是不信……”方與聖狠狠抱着他，想吻他。

兩人一退一進間，滾到了地上，王其在大力掙紮時不甚撞到了尖銳的桌角，立刻陷入了昏迷。

起初方與聖還沒有發現，直到感受自己強摁着王其頭部的右手摸到了血紅色的液體，他才猛然停止自己的暴行。

他吓到了，把王其扶到床上，鮮血染上了白床單。他使勁喊着王其的名字，不停地給他做施救措施，沒有任何用。

他摸了摸床上人的心跳，又去探他的鼻息，沒有回應，他不死心地又去摸他的脈搏，什麼動靜都沒有，他終于癱軟了下來。

“小其，你不要吓我。”

人有時候脆弱地讓人咂舌。方與聖殺死了王其，這是不争的事實，他忏悔，也痛苦。他守着王其的屍體，睜着眼睛直到天亮。

他沒有報警，如果報警，他隻會坐牢，而王其也不能救回來，所以他考慮了一個晚上。

在他老家有個起死回生的方子，隻是方法過于邪門，正常人不敢嘗試，可是他已經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他現在在酒店，他無法帶走王其的全部軀體，隻能用按邪門的方法先把王其的頭割下來，帶回家好好施術以達到起死回生的功效。

後面的這些都是王其去找方與聖報仇時候，方與聖對他的解釋。

肖恒把王其帶回屋内，打斷了他的回憶。傅玉則坐在王其的身旁，小心翼翼觀察他。

一時間永失所愛，這個愛人是愛人也是仇人，王其的情緒一定是複雜的，傅玉心想。

“王其，接下來你做何打算?”傅玉問他，小心翼翼觸碰他的手，什麼都不能碰到。

王其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緩緩擡頭，輕聲說：“去投胎吧，我需要忘記一些東西，大概會讓孟婆多給兩碗湯喝。”

他知道這個世上再無方與聖，他不能再想念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他要忘記，反正來世他也不是王其了。

“你被殺但也犯下了殺孽，我與于棋為你誦往生咒，帶你去六道輪回，為你選個好的來生。”于書記得剛剛方與聖交代給他們的話，本來王其這輩子的功德不錯，雖然在死後犯了殺孽，但終歸是為了報殺身之仇，不算極惡，為他誦讀往生咒消除罪孽即可。

“謝謝。”王其向他道謝，同時也向周圍的幾人表示感謝，對着傅玉，也是在場唯一的活人說，“自從做了鬼，能感受的東西和做人時候不太一樣，我能感受到一些不同的東西，比如人的運氣和情緒，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這或許與你的前世有關，無論如何，願你今生快樂！”

傅玉點頭。他有些驚訝，原來人和鬼還有這些區别，他本想多問問一些做人和做鬼的區别和感受，畢竟以後也不會有機會問他了，可現在非常不合時宜，隻好作罷。

于書于棋兩人一起合唱往生咒，王其閉目。

周圍的空氣漸漸似水蒸氣蒸騰般扭轉，翻騰，念誦的經文如同浮在了空氣中，一點點往王其的耳邊慢慢竄入。

肖恒引來一群冥蝶，銀白色的蝴蝶飛舞而來，旋而飛過王其，将他包裹起來，跟随着于書于棋入了地府。

在徹底離開之前，王其回頭問向肖恒：“肖恒，你會殺掉趙無繪嗎？”

傅玉看向王其又看向肖恒。

肖恒堅定地說：“我會讓他消失，不止為方與聖，更為我和小玉。”

“好，願你們一切順利。”王其回過頭，平靜地在蝶群裡合目。蝶群随着于書于棋一起進入了地府。

臨走前于書留下一個東西給肖恒:“哦，這個給你。”

“什麼東西？”

“一個道長的魂魄，好東西。”于棋笑着說“說不定他會是你日後的得力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