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可不能誤會我,雅集散會後你前腳走,我可不是後腳跟的。我是看肖将軍一直偷偷跟着你,想看看他想做什麼,結果就看到他在你後頸下了一記手刀,把你擄來這裡,我怕你被他傷害,才緊跟着過來的。”
“他為什麼要這樣?”傅玉根本不信。
“我怎麼知道,他脾氣陰晴不定的 ,可能是看我和你接觸太多嫉妒了吧。”趙無繪狀似無所謂。
“那你就不要靠近我。”
“你不是更該指責肖恒嗎?”趙無繪委屈。
傅玉不想和他說太多,他想回家,走了幾步竟然不穩地跌到地上。趙無繪及時上去扶着他,然後将他抱近懷裡。
樹木隐藏處,有一陣簌簌聲響,傅玉望了一眼,什麼都沒有看見。
肖恒有一段時間沒有來找傅玉,雖然清淨,但傅玉現在身負重任,肖恒真和自己疏遠反而不好。不過他很好奇,肖恒為什麼不來找自己了。
傅玉心裡想答應肖恒的求愛,卻又害怕自己深陷其中,害了自己害了他。可是如今皇上下發的重任在肩頭,自己作為中原人其他的憂慮又算什麼。
他會在每次回家的路上望一望,看看肖恒是否在附近,但一連五日都沒有見人,如果不能從肖恒那邊切入,便隻好退而求其次與肖全接近,反正肖全最愛這些文人雅士,與之親近說不定還容易些。
就在他思來想去,難以抉擇的時候,肖恒來了。
“小玉,你在想什麼。”肖恒從一旁的樓閣中走了出來。
傅玉看着眼前的樓閣,他才反應過來,不是肖恒這幾天避開自己不見,而是找了個更隐秘的位置窺視自己。
雖然這樣讓傅玉有些不适,但他就目前來說他不好和肖恒置氣責怪他,不然真把人氣到了,就沒有機會接近了。
“我……”傅玉支支吾吾,一時想不出借口,“沒什麼,我隻是習慣在這裡停一下。”
肖恒經常會在這裡攔住傅玉,這個理由倒也算合理。
“小玉,一直沒有慶賀你升官,今日不如一同去東江樓吧。”肖恒靠近他,身上散發微微的香氣。他在身上挂了一個香包,這是他今天特意選的。
“……好。”傅玉需要機會。
東江樓依舊熱鬧非凡,多少男女迷醉其中。回字形的八角樓,從一樓向上看,是七樓的頂,頂上一盞巨大的吊燈,挂着珍珠串和彩色絲綢,六條自上而下的勁韌綢布掉挂下來,舞姬有時表演飛天舞就是從這上面飛舞而下。
這樣的飛天舞不是天天有,一般是特殊節日,或是客人花重金才會有一飽眼福的機會。
今日卻有一場極緻奢美的飛天舞,舞姬身穿彩衣薄紗,一個個似九天仙女從天而降,止于半空,看向地面站着的客人,媚眼如絲。除了幾個飛天舞女,地台上還有八個女子搖着曼妙舞姿,舞者長袖婉轉,在空中劃下一道道彩影。
傅玉雖來過東江樓七八次,卻是今日才逢飛天舞,美是極美的,隻可惜世上大多數人傾盡一生都未必能一觀之,他隻覺人生來不平等,貧與富如此分明。
因春節将至,舉國上下早進入了迎接新春的氣氛裡,不過東江樓地下燒了地龍,樓裡也有不少炭火爐,設有透氣口。裡面暖烘烘,微熱熏得人們都懶洋洋的。
“今天的歌舞會演到深夜,小玉不如在這裡留宿一宿,在二樓用晚飯,再到六樓訂一間房休息,可以徹夜聽曲賞琴聲,反正明日起就不用上朝,給假半月有餘。”肖恒說,“沒想到又過了一年,趙無繪已經和你妹妹成親,而我們卻止步不前。”
“賞一時的歌舞後便回家,不然我爹娘會擔心,而且我淺眠,夜間不喜聲響。”傅玉不知該如何回答這些,隻好挑了些自己想回答的。
“那待會兒我送你回家吧。”肖恒說。
他接受了肖恒送他回家的提議,他們同乘坐一匹馬,夜風很冷,街道邊的店鋪都亮着燭火,隻是沒有白日裡的吆喝吵鬧聲了。
傅玉摟着肖恒的腰,頭枕在他寬厚的後背上。傅玉眷戀這樣的溫暖,抱在一起的感覺,若他們是一對男女,或許早成了夫妻吧。可是現在最重要的已經不是這些了,而是肖恒是否做了通敵叛國罪大惡極之事。從前他隻憂慮兩個男子之間不能結合的困難,現在卻要憂慮更大的事,他反而覺得之前的憂慮不算什麼憂慮了。
若是真的查出肖家是清白的,肖恒沒有做過那些事情,不如真的和他在一起,人就這一生,何不好好珍惜眼前人,無論有沒有下輩子也都與此世無關了。
“小玉,小玉,你睡着了嗎?”肖恒感受身後的人靠着自己卻一動不動。
“沒有睡,在前面的轉角停下吧,我自己走回家。”傅玉說,他不動是因為心在動。天地的聲音都消失了一般,隻剩下身前人的呼吸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他很想說告訴肖恒自己的心事,自己的疑惑,自己的苦衷。
馬兒停了,肖恒先下了馬,他在下面接着傅玉。傅玉不是沒有騎過馬,下馬對他來說不難,可他還是任肖恒接自己。
他望着肖恒,許久才說出再見兩個字。
他沒有看見肖恒充滿占有欲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