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兩人睡到自然醒,磨蹭了一會兒才懶洋洋起床。
外面還是陰雨綿綿,冷風陣陣。落哥兒煮了疙瘩湯吃,兩人三狗都是一大碗。
飯後,落哥兒有些愁,他帶了菜種上來,打算種在院門前他們開墾的荒地裡,可這陰雨天也出不了門。
落哥兒無奈,隻能等天晴。
耿季找出配的驅蟲藥,提到落哥兒面前晃悠,問道:“要不我們熬了驅蟲藥給家裡門窗塗上?”
落哥兒擡頭望了望天,又轉過頭來無語地看着他:“下雨呢!怎麼塗啊?塗室内的?”
“那不是還得多折騰一次!”
耿季讪讪地看向院子,雨天是愁人!
最後落哥兒還是拿出針線繼續做靴子,早做好他們也能穿。
耿季無聊地東逛逛西晃晃,整理完廚房,他打開放糧的櫃子察看下有多少糧,瞧着還有他們近一個月的口糧,放下心來,下就下吧,總不能下一個月的雨!
随後耿季又進堂屋收拾,打掃完衛生,又打掃他們房間,最後把他師傅房裡也收拾了一遍,看着他師傅房裡空蕩蕩的床鋪,忍不住挂念起他來,也不知他現在在哪個地方?可能又在哪個縣城品嘗特色美食?
他師傅看着年紀不算大,也就三十來歲,下山的時候喜歡粘着長長的胡須裝高深,其實骨子裡就是個逗比!
哦!逗比這個詞還是跟他學的!
耿季失笑,眼裡閃過懷念,希望他能早點回來。再掃了眼房間,耿季走出去帶上門,再一次把它塵封起來。
落哥兒聽見他關門的聲音,擡起頭看他:“歇一會兒吧,家裡我會收拾的。”
耿季依言搬了凳子過來坐在他身旁,兩人說說笑笑聊起天來。
落哥兒手上一直忙活着,偶爾擡頭與他說笑兩句,大多時候都是耿季在說以前的一些事,他小時候的事,秋哥兒的糗事,還有他爹的事。
落哥兒以前隻知道他爹是意外去世的,花了很多錢,沒治好,拖了幾個月就走了。
如今才知道緣由。
原是他爹接了鎮上的活計,到縣城去給富貴人家修建别院。當時帶了二十來号人過去,修了大半年才修好。
原本他是要跟着建房的兄弟一起回來的,誰知最後介紹活計的中人拖欠他們工錢,仗着他們是鄉下來的村民不識字、不會算數還想克扣他們工時,那知他爹剛好識字也會一點算數就留下來與他掰扯。
當時正值農忙時節,其他弟兄憂心家裡活計,就每人出點錢給他,讓他處理這事,其他人就先回來了。
誰知就因着多待了兩天,後面就出了意外。
他爹處理好事後,已經是第三天了。因為憂心家裡,她爹就帶着大家的工錢抄近路回家。
誰知走到半路,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山頭下,撞見了一場謀殺。
一個風華正茂的豔麗哥兒抱着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哥兒,帶着三倆随從和七八個護衛正被一隊黑衣匪徒追殺。
當時他爹本不事聲張,打算偷偷退走,誰知還沒來得及退開,一行人就往他這邊拼殺過來,慌亂中他爹看見匪徒的大刀砍向了哥兒懷中的孩子,那一瞬間,望着孩子天真無邪的眸子他好似看見了秋哥兒,身體快過腦子,沖刺過去推開了父子倆,自己挨了一刀。
豔麗哥兒被人推了把,躲過危險後,隻來得及回頭看他一眼,就被人拉扯着繼續逃命。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他爹挨了一刀後,趴在地上,匪徒并未理會他,隻一味向前追去。
等他爹回過神來隻感覺背後火辣辣地疼,還能感覺到有液體沿着脊背滑落,沒一會他爹就感覺頭暈目眩,周圍經過厮殺已經變得林亂不堪,想着家裡的媳婦和孩子,他爹掙紮着爬起來,一步一晃往有人的地方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等他爹看見人的時候臉色已經煞白,将将說完話就暈了過去。
随後好心人把他爹送去了醫館,并讓人給家裡帶了口信。也幸好當時他爹身上帶着工錢,得到了救治,不然等邱蘭他們趕到怕是人都已經涼了。
即使如此,救治時間還是遲了,流血過多已經拖垮了他爹身體,就算後面花了大價錢醫治也沒救回來。
落哥兒聽完有些唏噓,也有些心疼。擡眸關切地看着耿季,遲疑着開口:“那…那你恨他嗎?”畢竟當時你也不算大,秋哥兒就更小了。
耿季沉默不語,眼裡晦澀不明,片刻後歎息一聲:“剛開始是恨的,怎麼能不恨呢!他不忍心人家小哥兒遇害,為着一個陌生人丢了命,誰又會來可憐我們,可憐秋哥兒,他當時還那麼小!”
“他走之後,秋哥兒天天問我們爹爹去哪裡了?爹爹怎麼還不回來?!”
“每次娘都會哭紅眼睛,一臉難過的抱着他,秋哥兒是小,可卻是個懂事的,他不願娘親難過,漸漸的就不再問了,可我們都知道他是想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