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季把東西都搬進堂屋後才回身處理門外的黑熊,腦袋已經被石塊砸的稀爛,他試着擡了擡,大緻有三百多斤,一口氣搬進院子。
他去廚房鏟了草木灰出來,将院門前的血迹清理幹淨,院外的石頭他也清理好搬回院中角落,至于門闆上的抓痕隻能改天再處理了。
将院門關牢實後,耿季立刻進廚房舀了粥涼着,給三隻狗也舀了些粥,又扔了些肉幹給它們。
想了想,他又拿了兔肉幹用開水泡發,小心撕在粥裡。
一番忙活後他才端着粥進房,耿季探了探落哥兒額頭,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感覺溫度降了不少,又低頭用臉頰輕觸,确認溫度有所下降,他緊繃的心才跟着松了口氣。
耿季坐在床頭,一手端碗一手輕輕攪拌着碗裡的粥,間或擡眼望下床上的人。等粥涼的差不多後,他才半抱着落哥兒,輕言細語哄着仍舊迷迷糊糊的他吃了半碗粥,直到他不再張口又睡了過去耿季才作罷。
匆匆填飽自己肚子,耿季進澡房簡單沖洗後就回房守着落哥兒。
外面起風了,帶着凜冽的寒意,無孔不入,侵蝕着周遭的一切,耿季握着落哥兒的手,望着被破壞的窗戶,寒風呼嘯而來,讓室内的溫度快速流失。無奈地歎口氣,他立刻起身爬梯子修理窗戶,動作得快點,可不能再凍着落哥兒!
落哥兒昨日早早就收拾好上床休息,也許是過于疲累,也許是驚吓後精神不好,沒多會兒他就睡着了,可夢中總是不安穩。
他夢見野獸進了院子,耳邊一直充斥着野獸的吼叫聲和大白的汪汪聲,他在絕望中盼着耿季回來,沒想到還沒等到他回來,房門就被野獸撞開。
龐大的野獸将他撲倒在地,沉重的身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擡眼就看到野獸張大嘴巴,腥臭的涎水滴在他鼻端,他卻抽不出手來擦拭,隻能驚懼地睜大雙眼,眸中滿嘴獠牙迎面而來……
黑夜中,落哥兒忽地彈坐起來,大口喘息,額間密汗猶豫夜間草叢星星點點的露珠,最終慢慢彙聚向下滴落。
緩了好一會兒神落哥兒才重新躺下,雖說剛剛的是一場夢,可夢中的一切都那麼清晰可怖,讓他膽寒。躺下後翻來覆去睡不着,望着床下的大白落哥兒焦躁的情緒才得以平複,又慢慢進入夢鄉。
沒多一會兒他又夢見耿季回來了,剛好與外面的野獸撞見,大橘和大灰在外面吠叫不止,黑色野獸追着耿季跑進了林子裡,他焦急地不行,爬下長梯卻手腳發軟,怎麼也挪不開門後的大圓柱,急得他大哭起來……
落哥兒再次醒來,抹了把眼角冰涼的淚水,感覺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鼻子也有些堵塞,他沒在意,隻是更加擔憂耿季,他不知怎麼會有野獸跑到院子這邊來,可他知道林子裡絕對更危險。
輾轉反側大半夜,落哥兒感覺腦袋越來越沉,最終渾渾噩噩地睡過去。睡夢中好似聽見了耿季的喊聲和此起彼伏的狗叫聲,他想睜開眼睛,可怎麼也睜不開,腦袋像那成熟的七月瓜,要炸開了一樣。
沒多一會兒窗邊好似傳來動靜,迷迷糊糊中一隻帶着涼意的手撫上他額間,瞬間的涼意好似一個開關,讓他那瀕臨炸開的腦袋得到緩解,暫歇下來。
隻是可惜,涼意撤得他快,讓他來不及挽留。
沒多會兒,落哥兒就感覺到涼意再次襲來,還帶着水獨有的溫潤,漸漸的,身上也染上這份溫潤,瞬間,落哥兒就确定耿季回來了!不是在做夢!
隻是眼皮太沉,他怎麼也睜不開,隻費力地張開嘴嘟囔了兩句。身上舒爽得他好似脫掉了一層枷鎖,讓他得以好眠。
在半夢半醒中喝下苦澀的藥汁,落哥兒瞬間感覺自己好似整個人都變味了,可他還是老老實實全喝下去了,他知道自己生病了,喝了藥就能好,他想快點醒來看看耿季,他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睡得正香的時候他感覺到耿季抱着他,在他耳邊低低地說着話,好似蚊子一樣在耳邊嗡嗡個不停,惱地他忍不止費力伸手揮開,卻意外地打到一個柔軟的東西。
他還來不及分辨是什麼,耳邊又好似響起輕笑聲,随後一個微熱的勺子遞到嘴邊,他下意識張嘴銜住,感覺沒什麼味道,強撐着吃了幾口就徹底陷入好眠。
耿季聽着房頂傳來簌簌聲,下雨了?院中的黑熊還沒收拾,不管了!
耿季拿起帕子給落哥兒擦汗,不知是不是藥起了作用,小哥兒哐哐冒汗。又是一番折騰後,耿季躺着落哥兒身邊,看着他舒展開的眉眼心裡也跟着敞亮了幾分。
他伸手再探了探他額頭,燒已經退下來了,手指摩挲着他溫軟的臉頰,他想着以後還是不帶他上山了,這次實在吓得夠嗆,雖心有不舍,可不敢拿他生命來冒險。
這次打着不少好皮子,雖然沒逮住黑狐,可白狐和火狐的皮毛就夠珍貴了,還有幾隻玄狐皮。
等下山他就帶去縣城賣了,鎮上也能賣,可賣不出高價,他可舍不得,甯願跑遠點。
回來還能帶些縣城時新的布料首飾回家,恩~縣城的酒糟鵝掌和烤鴨是一絕,也可以帶些回來給家裡人嘗嘗。
想着想着耿季眼皮子開始打架,昨兒一晚沒睡,跑了大半夜又趕早路回來,到家又是一通驚吓、忙碌,這會兒眼見着落哥兒燒退下來了,心裡松乏下來就有些犯困。
耿季迷迷糊糊中擡手摸上落哥兒臉頰,小拇指輕輕挨着他耳垂,感覺到溫度并無異常才放任自己睡過去。
落哥兒醒來時,隻感覺渾身乏力,還酸痛不止,感受到臉頰上不屬于自己的重量,他立馬轉頭,見到耿季果真躺在身邊,落哥兒忍不住笑了起來,蒼白的臉上瞬間浮現出紅暈,看起來活力了很多。
落哥兒悄悄向耿季挪了挪,想把頭埋在他脖頸,誰知他一動,放在他臉頰的手立馬活動開來,先是小拇指探了探他耳垂,接着手掌上移摸了摸他額頭,随後又用手背探他額頭,該是沒有發現異常,他的手又放回到他臉頰上。
落哥兒看着他眼都沒睜熟練的完成這一連串動作,心裡酸澀難當,忍不住兩眼泛紅,此時此刻他無比慶幸自己昨日耗死了門外的野獸。
萬一被它闖進院中,他怕是連耿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也再感受不到他的體溫,或許過不了幾年耿季就會娶别的哥兒或女子,一想到這個畫面,他接受不了,完全不能忍,他想,他要好好活着,不管遇到什麼他都要好好活下去。
他想與耿季長廂厮守!還要與他多生幾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