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條路隻有她自己,她往遠處看看還能看到後面幾幢别墅的微光。
郊區夜晚會比城市裡風更大,圍脖稍微松了岑綿被刮得耳朵臉頰刺痛,她又重新捂嚴實,圍脖剩下部分塞進羽絨服裡,拉鍊拉到頭,小跑了起來。
夜風呼呼吹出詭異的聲音,岑綿摁幾下手機音量鍵,這會隻能讓機械女聲多陪她說會話。
“這鬼地方,早知道就要求加工資啦,賺着黑奴的錢操着總統的心!”岑綿懊悔地念叨,時不時有幾句手機導航插進話來。
根本沒注意到身邊有輛減速的黑色轎車。
車裡的人輕聲咳嗽幾聲,岑綿回頭,是剛才會所裡幫她的男人。
“順路可以送送你。”
岑綿挑了挑那筆好看的眉:“我還沒說去哪,您怎麼知道順路。”
男人淺笑:“總歸是要進城,難道你不是?”
“……要的。”
“再不上車待會可要變雪人了。”
岑綿咬着嘴唇糾結到底上不上車,看剛才那架勢他确實不像什麼犯罪分子。
“前方路口左轉,一公裡後到達目的地。”導航很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句。
“還有一公裡呢,大晚上真要在這兒遛彎兒?”
男人沒等到她回應,明顯沒了耐心,升起窗戶打算走了。
“那、那麻煩您了。”岑綿着急忙慌坐進副駕拉好安全帶,連聲道了好幾回謝。
“差不多得了,舉手之勞。”
但是這車遲遲不開,岑綿不解偏過頭來,剛好對上他的。
“姑娘,去哪兒總得告訴我吧。”
“噢噢,去C大。”岑綿尴尬地雙手捏緊衣角。
男人瞟到她的小動作,哼笑了下,“你們學校新劇院設備不錯。”
“您去過C大?”岑綿所有的擔心在這一刻全部消散。
學校隻有學生、教職工和獲邀人員才能進來。
“我也就進去過一次,排練的話學生都是用舊的。”岑綿告訴他。
“嗯,有朋友在那。”他回答得簡單。
這話題結束他就沒問過别的了。
岑綿覺得對方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樣,她以為他是挺愛聊的那種,本來還想了幾套說辭,結果都沒用上,人家隻是靜靜開車。
也就是等紅燈的時候,突然建議她:“以後這地界,少來。”
“肯定不再來這破地啦!”
一提這個岑綿就來氣,說完意識到人家剛從那出來,這不間接罵人嘛。
“啊我的意思是,這交通太不便利了。”
男人表示贊同:“這兒确實不是什麼好地方。”
岑綿:“?”
過會她想起當時有人誤會她,她想來想去還是要解釋下的:“我其實是被公司領導拉來的,這次長記性了。”
男人又被她逗笑了,岑綿納悶自己有這麼搞笑麼,是不是以後可以往喜劇方向發展。
“突然有種回到大學的感覺,在學校裡一颦一笑都是發自内心的。”
“您大學是哪?”
“離C大挺遠,不在朝陽,海澱的。”
“哦——”岑綿沒再細問,安靜坐着不去打擾他。
車裡暖風開得足,隔音又好,而且他開車特别穩,岑綿本來隻是有點困,這麼安靜她實在是撐不住,靠在門邊睡着了。
再醒來,是被很清淺的鋼琴聲叫醒的。
車已經停了,岑綿揉揉眼看見他倚在車前抽煙,雪還沒停,煙霧飄渺最後融進雪珠之中,他指尖紅色的火星明明滅滅。
她走了出來,又一次鄭重跟他道謝。
他掐掉煙,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岑綿轉身跑過馬路,在到校門口時回身,看見他看着自己。
岑綿朝他揮揮手。
後來想想,他或許是怕待在車裡自己醒來會尴尬,才跟外邊抽煙的,因為他掐掉的煙明明還剩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