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的語氣十分平靜,但每個字都紮在秦嬷嬷心上。
大院中,蘇千夕仔細比對後肯定道:“就是這件衣服上的。”
暮拾開口詢問,“那老媪現在何處?”
北夏指了指中門,“剛剛被關在裡面院子的廂房了,我這就去将她帶來。”說完利落地朝中門走去。
廂房中的尤氏看了眼窗外,見北夏的正朝這邊走來,她回頭看了眼地上失了魂魄的秦嬷嬷。
“你可要知道,我是侍郎府的夫人,手下的奴婢有天大的錯處,我也不會忍心看着她家中之人無所依靠的。”
秦嬷嬷猛地擡頭,一聲不吭點點頭。
尤氏剛剛的話說得很清楚了,她是侍郎夫人,以她身份地位,不是一個奴仆三兩句話就能将她怎樣的。
秦嬷嬷的罪已是闆上釘釘的事了,她現在更該考慮的是家人的将來,尤氏的承諾已是她全家唯一的指望了。
北夏步步生風地走到廂房門口,正撞見尤氏從裡面出來,十分詫異。
“蘇公夫人怎會在此?”
尤氏歎了歎氣,“身邊的仆婦犯了錯,我身為主家,實不忍心她挨餓,便來探望下。”
說完話,便客氣地點了下頭,緩步離開了。
北夏望着尤氏離開的背影,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隻得作罷,轉頭瞪了眼門口守門的人,“你就是這麼看守的人?”
看守隻是低着頭,不敢吱聲。
北夏不願多費口舌,白了他一眼便推開門大步邁了進去。
......
大院中,蘇千夕和暮拾齊齊盯着中門口,正堂内的蘇景君聽聞事情有了進展也移步到了院中。
北夏按着秦嬷嬷的肩膀從中門出來,衆人各懷心思地站在院子中等待。
秦嬷嬷被推到衆人眼前,身上沒有了之前指證蘇千夕時的那股勁,整個人仿佛被抽幹了魂魄,無力地朝地上跪去。
蘇千夕上前,将那件布衫扔在她面前。
“秦嬷嬷,剛才你無憑無據指證我,原來是為了禍水東引,掩蓋自己的惡行啊,沒想到那破損的殘布還能被找到吧?”
秦嬷嬷也不做過多辯解,直接承認了一切都是自己所為。
這倒是讓蘇千夕有些意外,沒想到她竟然如此輕易的就松口了,還以為又是一場口舌上的對峙呢。
暮拾緩緩上前,聲音很平靜卻是透着寒意,“将你所做的惡事原原本本交代出來,有一句謊話,你知道後果。”
秦嬷嬷緩緩擡頭,嘴唇發白,“昨日酉時那會兒,我說我看見了三娘子到過假山是假,事實上是我跟夫人送完了客,夫人打發我離開,我從假山路過,看見已經暈倒的翠兒。”
蘇千夕帶着些許疑惑,“你和翠兒無冤無仇,為何要殺她?”
秦嬷嬷冷冷擡起頭,望向蘇千夕,嘲諷地笑了笑。
“你還好意思問我因為什麼?一切都是因為你啊!那翠兒就是因為你才死的。”
蘇千夕感覺心髒跟着顫了下,腳不自覺朝後退了半步。
暮拾伸手扶住蘇千夕的背部,目光尖銳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秦嬷嬷。
“莫要胡言亂語,編造是非!”
秦嬷嬷呆滞地看着前方,眼神愈發空洞。
“因為想要陷害你啊,那賤婢身上不正是你的金簪嘛,雖然代價有點大,但若沒有這麼大的動靜,怎麼能動得了你呢?”
蘇景君身旁站着的尤氏聽見秦嬷嬷的話,有些心虛地伸手整理了兩下并不亂的發髻。
蘇千夕從未想過翠兒之死的背後竟有着這樣的原因,心裡一下子揪緊,有些喘不過氣。
暮拾四處掃了眼,看見人群中還在看熱鬧的春醒,搖了搖頭。
無奈回頭對身邊的北夏交代道:“送蘇娘子回去,叫上那邊那個沒心肺的婢女。”說完還不忘嫌棄地看了春醒兩眼。
蘇千夕抓住暮拾的手臂,聲音沉沉的,“不用。”
蘇景君慌慌張張走過來,氣憤不已指着秦嬷嬷。
“你這瘋老媪,我蘇家怎麼養出你這樣的險惡之徒!”
說完滿臉擔憂地扶着蘇千夕的肩膀,輕拍她的頭,“夕兒,這不是你的錯。”
蘇千夕擡眼看着秦嬷嬷,眼神中充盈這對她的不理解,“你為什麼這麼恨我,要用這樣的手段陷害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