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易下意識低頭去看,發現紀項蘭的手背上憑空多出一隻慘白的手。
這手和人類的完全不同,長滿了灰色的長毛,指甲又尖又長,就這麼虛虛蓋在紀項蘭手背上。
一股說不出的感覺逐漸充盈整個身體。
單易屏氣凝神,感受着自己虧損到極緻的身體中慢慢恢複了點血氣。
簡直太神奇了,如果不是親身感受,他這輩子做夢都不敢想象。
“黃仙尋仇,命不久矣。”嘶啞的女聲道出判言。
白老太太給單易治療隻持續了十幾分鐘,便離開了紀項蘭身邊。
紀項蘭渾身一顫,回了神。長時間的被附身讓他也有點吃不消,晃了晃身體,轉身找張椅子坐下來。
單易感覺到自己身體好了一些,不由期待問道:“那我這已經好了嗎?”
“沒有。”紀項蘭歎氣,“黃大仙下了死手,我供的這位白仙她老人家也搞不定。”
“啊?!!”單易欲哭無淚,撐着身體去抓紀項蘭的袖子,“您可一定要救救我,無論花多少錢都行!”
“不是錢的事......”紀項蘭捂着眼睛歎氣,“這事真的很難辦。我家老太太有三百多年的歲數還搞不定,現在見到的出馬仙能有幾個比的上我家這位,她都說了不行,那真的是不行了。”
單易好不容易升起來的信心頓時又沉入谷底,臉色青灰一片,喃喃道:“我難道真的躲不過去了......”
“......”
紀項蘭眼睛轉了幾圈,遲疑道:“也有個辦法,就是不太好辦。你可知都城隍廟?”
單易點點頭。
“都城隍廟的城隍多為有名冊的正神,司掌人間除了人外所有鬼怪一事。無論鬼還是妖,都能管上一管,要是城隍老爺肯出手,你這事說不定有得救。隻是......他老人家事務繁忙,不一定管你。”紀項蘭觸及單易可憐兮兮的眼神,歎氣道:“算了,我這次能盡快出來也多虧你找的律師。就當我還人情了,這件事,我幫你辦上一辦。”
紀項蘭将單易留在病房,自己出門去準備到城隍告狀的東西。
和現在的告狀類似,需要寫起訴狀,這起訴狀換至陰間就是表文。紀項蘭還是第一次寫告狀的表文,因此字字斟酌,攏共幾百字被他寫了大半天。等好不容易吹幹墨迹後,外面天都黑了。
入夜後,驟雨初歇,正好方便他出門。
他在都城隍廟前将表文燒了個幹淨,忐忑不安地等着。
...
今晚白無常去照例勾魂去了,殷垣在大殿裡看白素素做題。
陰間考公也是要經過正兒八經的選拔,白素素要當正式工自然不能跟殷垣一樣,随便記個名連培訓都沒有就能來上任。
白素素支着下巴,愁眉苦臉,“md,我這輩子都沒這麼認真過。我當初要是這個學習勁頭,國内頂尖名校不都被我随便挑了。”
殷垣:“那你别考了?”
白素素扭頭正色道:“那不行,我還等着趁那個死男人槍斃前上岸呢,到時候我親自送他上路!”
殷垣對她的遠大抱負表示口頭上的支持,“嗯,你加油!”
白素素低頭再看書上密密麻麻的字,頭疼道:“靠!怎麼地府考公還得背行測啊!”
外面有鬼吏捏着一張黃表紙小步跑進來,乍一聽見白素素這話,沒忍住插了句嘴:“還不是上面的大人要求的,說要跟上人間的發展,我們就要學習現在人間的知識。”
白素素抽了抽嘴,很想說自己接受了十幾年的現代教育已經不需要了。
鬼吏已經扭過頭把黃表紙呈給殷垣:“老爺,有人燒表文來告狀,您看看要不要把他趕走?”
“......”
殷垣覺得這思想教育還得加強,鬼吏上次抄了一萬遍“清正廉明”是不收賄賂了,就是這種懶政怠政的心理還是沒改掉。
不過,他第一次見有人這麼告狀,心裡還挺好奇,接過表紙認真看了看。
半晌,他沉吟道:“這表文的格式......怎麼有點熟悉。”
看着和他寫的起訴書挺像的。
而且,這事情怎麼也有點熟悉的感覺。
最近四九城的黃大仙有什麼團建活動嗎?
殷垣心說來都來了,也沒拒人門外的道理,便讓鬼吏把人帶進來。
...
紀項蘭萬萬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來告狀就如此順利。
他沒跟陰差打過交道,但是對他們的風評卻早有耳聞,因此在鬼吏帶着他往城隍廟裡走的時候,在轉彎處悄悄拉住他的衣角,小聲說道:“這位大人,我帶了點東西孝敬您,您收好。”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鬼吏袖裡塞了一沓錢。
然後......
鬼吏愣了一秒,當即一跳兩米高,氣得把錢摔倒地上,怒不可遏地大喊:“誰要你錢了,你這是在侮辱我的鬼格!”
紀項蘭:“......”
啥情況,現在地府陰差怎麼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