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是棠沼的日錄,上面寫道:“今日不痛快,被師父罰抄清心論,我不過是把師弟要送給師姐的東西扔了,揍了他一頓,師父便喚我去,說師姐總有一天會嫁人離開觀裡,跟我分開,讓我不要總黏着她,專心習術。我道我喜歡師姐,我去央求她嫁給我,就不會分開,師父大罵我逆徒,我不明白這老頭氣什麼。總之,我不會跟師姐分開。”
巫禾在她院裡等了一天也沒等到棠沼回來,她離開的時間已定好,無奈之下隻能不告而别。
棠沼在栖花城送她的那株赤薔薇,那時她就知道薔薇花的寓意,而棠沼留給她的信裡卻說寓意由她來賦予,棠沼沒挑開,把主動權給她。
今夜,由她挑開,讓棠沼知道她賦予的意義。
棠沼有些慌亂地抿着唇,在腦裡回想确認巫禾說的話,看着自己被巫禾牽住的手,想明白了什麼,猛地一下撲到巫禾懷裡,抱住她的腰,埋在她的頸側蹭着:“巫禾,我早就想同你表明我的心意了。”
巫禾摟着她,撫摸着她的背,道:“有多早?”
“五年前,你離開的前一天,我出觀去請教别人如何向喜歡的女子表明心意。”說着棠沼的鼻尖蹭上了巫禾的耳朵,“那人告訴我說要送禮物表情意,等我做好禮物回觀時,你已丢下我離開。”說到最後兩個字的聲調重了些,棠沼輕輕咬了下她的頸側。
巫禾本能地縮了下肩頸,輕聲道:“那禮物還在麼?”
棠沼從她頸側擡起頭,含笑道:“當然在了,且你已經收下,再不能退回。”棠沼說完捉起巫禾方才拿着她印章的手,舉起來笑盈盈道:“你看,證物确鑿,抵賴不得。”
巫禾攤開掌心,是一枚田黃薔薇鈕方章,潔淨純正,凝瑩若動。
“我收下了。”巫禾垂睫看她,“将手伸出來。“
棠沼迎着她的目光伸出一隻手,下一瞬巫禾拿着印章蓋在她手心,伸出自己印着薔薇章的那隻手與她十指相扣。
“巫禾。”棠沼的眸子越發亮了,她環上她的脖子貼着她臉頰,像隻貓一樣蹭着,她的唇從巫禾的耳際滑到唇角,巫禾抱着她的腰,任她作為。
屋裡的火苗飄了幾下,床帏上印着兩個人影,“巫禾……”棠沼貼着她的肌膚呢喃着,聲音有說不出的嬌意,她扶着她的肩吻了上去,兩人的呼吸纏在一起。
過了半晌,棠沼靠在巫禾的肩上仰頭喘息,臉上都是绯色,雙唇浸着透潤,一雙眼睛亮亮的。
待再要吻上去,被巫禾按住,點着額頭把她推開,她的嘴還沒撅起,巫禾就抱着她吻了吻她的發間,哄道:“先去用晚膳好麼?宋媽把飯菜熱兩回了,備的都是你喜歡吃的。”
“那好吧,你再親親我。”棠沼揪着她的衣角,讨吻的姿态也是傲矜的。
巫禾摸着她臉頰,吻了吻她的唇角後松開她,溫笑道:“好了,今日把晚膳置在庭院下,我們過去吧。”棠沼這才從巫禾身上起來,穿好鞋子随她一道過去。
庭院的食桌上擺的都是棠沼喜歡的菜式,有甘荀炒玉蜀黍、酒糖牛肉、白片雞、蟹釀橙,庭院的宮燈映着明黃的亮色,有一種溫馨的氛圍。
棠沼餓了一天,嘴裡嚼着東西還不忘分出目光盯着巫禾。巫禾睨她一眼,讓她專心吃飯,吃完幾口放下筷子就給棠沼布菜,看她吃得急,含笑道:“吃慢些,今日去指揮司,那位指揮使不管飯嗎?”
棠沼吞下嘴裡的食物拿帕子擦了擦嘴,半真半假道:“那位指揮使比較摳門,說要攢錢娶媳婦,給我啃烙餅,我哪裡吃得慣,所以餓了一下午。”
巫禾道:“那你還讓夏嬰回來,留那裡吃烙餅?”
棠沼起身去到巫禾身邊,環着她的脖子坐在她腿上,哼道:“因着我午膳沒回去,所以你就趁我不在去滿春院吃上咯?”
巫禾捏上她下颚,道:“你這張嘴慣會胡說,我去滿春院是打聽人去的,茶酒都未喝上一杯。”她又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臉頰,輕歎道:“滿春院在城西,指揮司在城東,我是有意去接你,哪裡是順路了?你就因着這個跟我生氣,我好生無辜。”
棠沼一聽,确實如此,她怄氣回房間時便想到滿春院跟指揮司的位置,并不順路,隻是她仍氣着巫禾不做辯解,是以悶在房間不出去。
棠沼用臉蹭着她手心,嘴上争辯道:“誰讓你不解釋,反正你去滿春院是事實,找人也不能自個去,讓别個見了怎麼想?”
巫禾捏住她臉頰不讓她亂動,輕笑道:“好,不解釋是我之錯,隻是我在上京并無親友,所以你說的别個莫非是你?”
棠沼心思被揭破,羞惱地張嘴用牙齒輕咬了下她的指腹,堪堪留下齒印後松開,随後鑽進她的懷裡躲着不動。
入夜,兩人洗漱後,棠沼抱着被子睜着大眼睛看着頂格,也不熄燈。她先沐浴完出來,回到房間一直聽着巫禾那邊的動靜,聽着巫禾從浴間出來後徑直回了自己的屋。
她在床上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巫禾過來,到門外往那邊一看,屋裡都熄燈了。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咬她幾口。沒表明心意前她尚能與巫禾同床共枕,表明心意後倒獨守空房了 。
棠沼想過自己拿枕頭過去找她,但馬上否決了,自己巴巴的過去甚不矜持,算罷,不要理她了,棠沼撒氣地捶了一下被子,默念清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