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每天下班回家,進門之前,高冷都會出來扔垃圾,兩個人每天都能在這個時候見上一面,隻是這幾天太忙,沒能看見她。
奇怪,明明住在隔壁,也僅僅是幾天沒見,他緊張什麼呢?
就在他停下腳步的時候,隔壁的門開了。
高冷拎着一袋垃圾出來了,還哼着十八摸。
“晚上好。”葉思答推了下眼鏡,沖她揚起嘴角一笑。
高冷愣了一下,差點把垃圾袋扔地上。
每次見面,都是她先打招呼,并且像個彈簧娃娃一樣不停叨叨叨,而葉思答,也從來都是一點反應沒有的回家啊!
這次怎麼……?
她感受到手腕上電子表急劇上升的溫度,有點懵。
……我,我做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嗎?
高冷呆滞的看着面前的葉思答,半天才蹦出一句:“啊?啊,哦,晚上好。”
葉思答低下頭,假裝看了一眼她的垃圾袋,問:“扔垃圾嗎?”
“啊?哦,呃,是。”
“等等,我和你一起下樓。”
高冷:???
這,這小四眼怎麼畫風突變啊?
明明是他敲暈了人家兇手,可現在……怎麼感覺他才是被敲腦袋的那個呢?
高冷一臉懵逼的站在門口等他,并且聽話的跟他一起下樓扔垃圾。
兩個人在樓道裡走在一起,十分安靜,雙方都有些别扭。
半天,還是葉思答打破了沉默。
“這幾天很忙,有點累。”他低下頭,看着腳下的台階,問,“有笑話嗎?”
我天哪,主動要求聽笑話?你怕不是個假的老葉!
但高冷并沒有這樣說,而是說了聲“有”,便道:“有一天小紅帽去看奶奶,走了兩步發現大灰狼蹲在石頭後邊看她。她沖大灰狼翻了個白眼。走到河邊,她又發現大灰狼蹲在石頭後邊看她,她痛斥道:我知道你想吃我!你休想。最後到了奶奶家門後,她一回頭,就看見了蹲在石頭後邊的大灰狼,憤怒的說:我不會讓你吃的!你趕緊滾!這時候大灰狼站起來了,他說——”
“你他媽還讓不讓人拉屎了?!”
兩秒的安靜後,葉思答低低的笑出了聲。
随即,高冷手上的電子表又是一燙。
我去!二連擊!
她難以置信的看了一眼電子表,果然,又是一道亮光,前前後後加起來有三道了。
這……老葉的笑點她真的抓不住啊_(:з」∠)_
就在她迷茫之際,天花闆的燈突然閃了幾下,緊接着,那陳年老燈泡咔的一聲就憋了,整個二樓樓道瞬間陷入黑暗,像是一個恐怖片。
“卧槽!”高冷情不自禁的罵了一聲,“馬拉個币!吓死人了!”
葉思答聽她講出這般髒話,竟然也沒有嫌棄,反而問道:“你害怕?”
“多新鮮啊!”她直想抓頭發,“我不愛吃胡蘿蔔!夜盲!這樓道還是陰面的啊一點光沒有!媽蛋!我沒拿手機,你帶了嗎?”
問完她就後悔了,老葉要是帶了,早就拿出來照亮了吧!
他沒有回答,而是沉默片刻,輕聲說:“别怕。”
說罷,便握住了她的手。
诶???
葉思答牽着她的手,帶她走下一個階梯:“我帶你走,我看得見。”
哎呦,别看人家戴着眼鏡有點近視,但是不夜盲啊!所以說飲食均衡,不挑食多吃蔬菜,補充維生素ABCDEFG是多麼的重要!
……這不是重點。
葉思答的手指細長,掌心寬,可以将高冷的手包在手心裡,還挺暖和。
完了,這好像是她第一次碰異性的手——和師父、劇場王老闆、花店劉師傅、裁縫鋪馮爺爺、以及傳達室蘇大爺通通不算!
感覺……還挺好。
就是略有些尴尬。
高冷想擡起另一隻手抓抓後腦勺的頭發,卻發現還拿着垃圾袋,差點灑了自己一身。
還……還是說點什麼吧,說點,正經的事情。
她想了想,咳嗽了一聲,問:“老葉,你們那個……案子,怎麼樣了?那小子醒了沒?”
“嗯。隻不過他不肯說背後的組織,閻隊長想抓大的,現在還在扣着他。”他淡淡的說。
“是不肯說嗎?沒裝失憶給你背鍋吧?”高冷想到給兇手說相聲時的場景,還覺得挺逗的。
“沒有,他的智商,可能想不出這個招。”
被側面誇獎的高冷很開心,嘿嘿嘿的笑出了聲。
于是,逗笑了她的葉思答也很開心,又于是,高冷的電子表上又多了一道光。
***
市局上下都知道,鑒證科那個古怪小四眼這幾天很高興。
閻隊長也很高興。
因為活取器官殺人案的兇手,終于肯供出背後的組織,但是有一個條件。
“反正死了的那女孩腰子是我摘得沒錯,我也不求減刑。但既然我同意配合,那我就是警方的證人了是不是?可是我這個腦子……”
這位兇手兼證人揉了揉後腦勺:“我暫時想不起來什麼。幹脆這樣吧,你們找個人來陪我聊聊天,說說話,恢複一下腦力,怎麼樣?”
閻隊長松了口氣,心道好說,指着自己鼻子:“好,來,聊。”
“……哇,誰想跟你聊天啊大爺。”兇手兼證人沖閻隊長吐了吐舌頭,笑道,“我被抓進來的那天晚上,有個小姑娘挺好玩的,叫她來吧。”
閻隊長翻了個白眼,去打電話了。
“喂?老馬,跟葉思答說,祁霖那小子又出幺蛾子了,非要跟他帶着的那個女孩聊天,你讓他——等等,算了,别告訴他了。”
老油條閻隊長回憶了一下那天晚上,送這兩人回家的場景,決定繞過葉思答,直接去找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