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一塊生活這種話澤北并不是說說的。
除了打籃球每天過着自律的生活以外,他開始研究我的病,雖然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我告訴他我從高中的時候就有了,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他沉默了一下有點難過,問我為什麼不告訴他。
我說我自己也是到了高二被高橋涼介和宮城良田他們壓到醫院去治病才知道自己有這毛病的。
“Eiji,這件事和你既沒有關系你也沒有做錯什麼,隻是你比較倒黴,遇到了精神病。”
“那有什麼的……”澤北歎了口氣:“小瞳你也沒有做錯什麼啊,而且也沒有傷害到我,都是因為生病的關系。”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說不出話來,覺得他真好啊,可以那麼坦然的面對過去,現在,他以後必然也是坦然的面對生活。
因為從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個對自己的所有感情都十分坦率的人。
“我有努力的在生活。”
他回應我的是:“我也有努力的去打籃球。”
“所以拿了幾個冠軍了?”
“在美國嗎?”
“嗯。”
“加起來,有兩三個吧。友誼賽不算的話。”
過了九月,他就會回美國。
我每天在日曆上打叉,他也沒有說過那種要帶我回美國的話。
我覺得自己并不是那麼優柔寡斷的人,卻吃軟不吃硬,澤北榮治往我住的地方一待,很快就半個月過去了。
有人叫醒,有人做飯有人投喂,有人帶我出去玩,其實我覺得自己也不至于那麼柔弱不能自理……
但是澤北榮治對待我的态度,就有些過分的小心翼翼,除了被他折騰的下不了床的那天。
之後就沒有那種走路都得帶拐杖的體驗了。
仙道彰打過一次我電話,電話是澤北接的,我還什麼都沒說,他就呱呱呱的把話都說完了,包括并包含她和我複合了現在同居中你别想了休想,兩年機會那麼多你都想不明白活該你單身啦,夾帶着他說的很順口的英語。
仙道彰,你死心吧,你已經出局了。
我不知道電話那頭仙道彰到底怎麼想的,澤北挂了電話眼睛亮晶晶的像給我處理了個天大的麻煩,希望我能獎勵他一塊肉骨頭。
“…………澤北同學。”
“在呢。”
“雖然你罵了我前任一頓挺痛快的,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澤北蹭過來,貼着我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我用力給了他腹部一拳,打的他嘤嘤亂叫:“我車鑰匙還在他手裡!”
“啊?所以他打電話來是為了還你車鑰匙?”
“不然呢,都分了兩年了。”我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嗎?
我覺得自己跟澤北這樣,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态。
有些事又不是我寂寞寂寞就好。
再重新開始一段感情也許也不是那麼艱難。
隻是覺得對澤北并不公平。
人啊,總是那麼矛盾。
15歲的時候我可以承載着澤北所有青春的熱情和喜悅,快樂和痛苦。
到了二十五歲,反而望而卻步。
我有時候會想,自己對他的态度怎麼可以那麼差呢?
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做錯,他隻是喜歡我而已。
澤北說高一一年就有多值得他回憶很多年的美好。
他一件一件說給我聽。
可是很多事我都完全記不起來,十分徒勞。
對他來說選擇持續的愛一個人好像很容易,就像二十五年年輕生命裡隻有籃球。
愛我這件事,已經分出了他人生中的一大半精力。
他很多第一次都給了我。
愛和失去,在美國的十年他想過很多事情。
總有一天,他會退役,會不能在場上繼續打球,遠離賽場,隻能在野球場上當成興趣愛好。
也許回國從事相關行業,反正他說他離不開籃球,可能去考個教練證書,跑去把堂本教練給擠下來,讓山王繼續拿高中的冠軍。
他說自己不打比賽除了訓練的時候也會聯想未來,或者成為一個符号,去推動日本籃球職業聯賽的進展,畢竟直到千禧年,日本都沒有自己的職業聯賽。
等到他三十多歲,徹底打不動退役以後,應該會給更年輕的孩子們創造更多的機會。
然後人生不隻有籃球,還有生活。
再然後,澤北有些羞澀,他說本來覺得不會遇見我了,可能在美國定居,找個合得來的女孩子結婚這樣。
我說挺好的,你現在英語也過關了,在美國也很好。
澤北說:“但是,但是我重新見到你了。”
上天保佑,沒有讓你我之間的緣分斷絕。
澤北十分真誠的對我說:“如果沒有小瞳,我甚至不知道哪天不打籃球會怎麼辦。”
“那也不是我的功勞吧。”
澤北想對我說些什麼,他的手機響了。
然後我看着他接了電話之後眉飛色舞,一臉吃驚,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深津學長,真是恭喜你了。”
我以為我的生活裡再也不會出現深津一成這個名字。
他去了他該回去的地方,也不會回頭多看我一眼。
我和他的關系我以為從此以後是不相交的兩條平行線。
“隊長,我遇到小瞳了,嗯!我會帶她回秋田的,一定,死也要把她帶回來!”
澤北挂下電話,眼淚汪汪,哭了一小會兒,他用手背擦掉了淚水,讓我幻視他十六歲的樣子。
深津學長一直很關心他,這我是知道的,山王那一屆籃球隊所有人和湘北那一屆一樣,感情都很好,好到他去美國了山王那屆隊友都會湊一塊看他在美國的比賽,有些條件好的,甚至會去買張機票去美國看他比賽。
這也是澤北這些天斷斷續續跟我說的,即便是離開日本的雛鳥要展翅高飛,飛向更高的地方,山王的夥伴們也在下面給他托底,讓他不用害怕摔下來會怎麼樣。
那是他在日本最快樂的兩年斷短暫的時光,遇到了最好的隊友,在美國也認識了湘北那三個最好的朋友,還能重新遇到了第一次明白戀愛滋味的人。
澤北說,他一直都是很幸福的人。
能繼續打籃球,能有引領他繼續前進的前輩,愛護他關心他的父母,還能再一次遇到自己喜歡的的人。
“雖然在美國的日子很辛苦。”
“現在,輪到我給小瞳幸福了。”
“别以為你說這種話我就會感動的要嫁給你。”我扭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