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張神霄被一陣惱人的鈴聲吵醒,他迷迷糊糊的接起電話,宿醉加上剛睜眼,說話的聲音就非常低沉有磁性,像大提琴揉碎了暮色,隻簡單的“喂”了一聲,就讓通話中的另一方耳朵不禁泛起潮熱。
電話中的女聲停了一會兒,似乎有點羞澀,頓了好一會兒道:“學長,我是靈異社的水清蓮,這麼早打擾您,實在抱歉,主要我這邊跟蹤淩靈,有新情況,跟淩靈搭戲的男生,練習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個人跟淩靈一樣,像鬼附身了,梁山伯與祝英台十八相送那一幕,一直卡在梁山伯問祝英台做媒的是哪家千金?”
張神霄不喜歡看越劇,架不住家裡有個母親愛看,倒是對這一幕戲比較熟悉,主要講祝英台旁敲側擊問梁山伯對她有沒有意思,但始終也沒告訴對方她女扮男裝來的書院和他成為同學這件事,也沒說她其實是個女人,後面做媒,也隻是說家裡有九妹和她長得像,問願不願娶她家的九妹,梁山伯答應娶了,可惜後來祝英台被自己的父親許配給了馬文才,導緻兩個相愛的人生不能相守,死了才比翼雙飛。
“你那邊還有沒有其他異常情況?”
“不懂啊,你快來看看,我看那個演梁山伯的男生感覺快要暈倒了。”水清蓮聲音裡透着一股焦慮意味。
張神霄動作快速的起身,他套上衣服,揉了揉酸脹的頭,打開門,碰巧和端着一杯解酒茶的喬昕撞了個正着。
“昕昕,出事了,跟我先出去一趟。”說完拉着喬昕就往舞蹈社趕去。
去的路上,喬昕了解了具體的情況。
到了後,張神霄一來,那鬼像是很有自知之明,立馬就跑沒影子了。
喬昕翻了個白眼,張神霄的純陽之體對于鬼怪來說,就像警察出門抓賊,還帶警車鈴的,賊聽到警車鈴聲,哪有不跑的道理。
鬼一走,那個演祝英台的淩靈和那個男生就立馬暈了過去。
喬昕結了個手印,往兩人的眉頭上一點,兩人立馬就悠悠轉醒過來。
淩靈臉色蒼白,眼神略顯呆滞,她疑惑:“我怎麼在這了,我記得我還睡在床上,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演梁山伯的男生,睜開眼看到淩靈,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淩靈,你離我遠點啊,我真的不想再練習十八相送這個片段了。”
喬昕嘴角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挺有意思啊,這鬼怎麼這麼喜歡折騰演梁山伯和祝英台的這兩個同學呢。
“能說說看,你們早上都發生了什麼?”喬昕一臉興緻勃勃的問道。
淩靈說:“我的記憶隻到我昨天晚上入睡,之後就沒有了。”
那個演梁山伯的男生,似乎有點怕淩靈,他躲在看着最可靠的張神霄的身後,小聲的回道:“我早上起來,打算去跑步的,還沒準備好,就接了淩師姐的電話,聽着淩師姐聲音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樣,說得話都是那種越劇腔調,我當時聽她說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找各種理由拒絕她邀請我過來練習越劇十八相送,可淩師姐在電話中威脅我,如果我不來,她有的是辦法讓我來。”
“我當時沒當回事,以為淩師姐早上發神經,打算忙完自己手頭的事情,再過去找淩師姐排練,可也就是我在洗臉刷牙的時候,水龍頭裡的水,本來是透明的,立馬就變成了血紅色的,吓了我一跳,我以為我自己眼睛出現幻覺,沒當一回事,然後洗完照鏡子,鏡子裡出現了一張淩師姐的臉,吓得褲子都濕了。”
頓了一下,男生心有餘悸的道:“沒等我大喊,我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然後腦子裡就聽到淩師姐對我說,為什麼還不來舞蹈社,後面我就不記得了,再等我有意識,就看到你們大家夥們了。”
喬昕還是一頭霧水,找不到頭緒。
張神霄環視了周圍,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又問了問淩靈,畢竟最先出問題的是淩靈:“淩靈,你最近有沒有去什麼地方,或者有買過什麼古董一類的?”
淩靈回憶了一下,道:“我最近都在排練越劇,就宿舍教室舞蹈社,三點一線。”
一旁的水清蓮,倒是有了點眉目,她仔細的盯着淩靈盤的頭發,然後快速的從她頭發上抽出一根簪子。
“淩師姐,你這個簪子我看着有點别緻,盯着它時間長,我渾身就感覺不舒服,我想問一下,你這個東西是從哪裡買的啊?”
淩靈皺了下眉頭:“我沒買過,這個簪子不是我的,奇怪,怎麼會插在我的頭發上。”
喬昕拿過簪子,仔細摸了摸,入手就一片清涼,以喬昕的修為,兩指在眼睛上一抹,果然發現這個簪子上冒着濃濃的黑氣。
“呦,這個東西有點意思啊,看這個樣式,像是古人帶的,找個學曆史的人查查看,是哪個朝代的,說不定有什麼發現。”喬昕給出一個建議。
張神霄也把那古怪的簪子拿過來,仔細端詳了一下,眉頭緊皺,說:“這個簪子是宋代的,我之前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看這成色,應該是個古時候女子的陪葬品。”
喬昕對于張神霄博聞廣見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算是修道裡集大家所長長大的,又算得上有兩世的記憶,懂的多,不足為奇。
淩靈聽完發簪的來源,整個人不禁哆嗦了下,她用手抱着胳膊,不住的摩梭,像是在給自己安慰。
喬昕算是看明白了,既然不是淩靈的東西,卻突然帶在她頭上,很明顯是有人要害她。
喬昕了又問了問淩靈平時有沒有和人有口角,或者平時有沒有得罪人。
淩靈開始沒想出來是誰,後來仔細一回憶,發現她好像因為當時選角的時候,當這出劇的女主角得罪了班上的文藝委員。
說來也巧了,她當了越劇女主角後,那個班上的文藝委員的男朋友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和他們班的文藝委員分手後,居然當衆高調的又跟她表白,這兩件事直接導緻他們兩人成為了仇人。
喬昕無趣的摸摸鼻子,估摸着又是女人為了争男人惹出來的風波。
找到事情原委就好辦了。
喬昕畫符招魂做法事,那是相當的娴熟,當下她也不用準備祭壇啥的,隻簡單的從袖子裡抽出幾張符紙,朝着空中一撒,然後嘴裡念念有詞,很快符紙在空中自燃。
喬昕把手指咬破,滴了一滴血在簪子上,頃刻見,原門窗都關好的舞蹈室,一陣狂風大作。
屋裡現出一個穿着古代嫁衣的女鬼,這鬼長着一張透白的臉,人都說一白遮三醜,這鬼是真的很白,眼睛鼻子嘴巴長的無一不精緻。
喬昕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這個女鬼,作為顔狗,她是真的有被驚豔到,古時候常說一顧傾城再顧傾國,她現在是真的能體會到是什麼樣的顔值了。
做了這麼多次任務,喬昕早就有經驗了,一般像這種頂級的美女美男,都不是好對付的,她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沒有絲毫懈怠,本能的她袖子側滑出伏魔棒,一氣呵成,按鈕一按,自動伸縮成一米長的武器,擺開架勢,準備迎戰。
張神霄則是條件反射的移一個身位,擋住了喬昕。
喬昕默默拉了拉張神霄的胳膊,張神霄不為所動。
算了,既然張大神在這裡,她還是默默當個背景闆吧。
倒是這個水清蓮反應比較勇猛,她居然很有大無畏精神,站在了張神霄的前面,俨然是把自己當成了張神霄保護者的姿态站着,聲音雖然有點顫抖,但她還是很努力的保持鎮定。
她道;“社長,我是驅魔龍族馬家的傳人,我會抓鬼,我保護你,你不要怕!”
喬昕心想,這女主還怪會刷存在感的,明明自己沒有什麼大本事,卻要逞能,真是應了那句話,藍顔禍水啊,她忍不住朝着張神霄擠眉弄眼,“哥哥,你豔福不淺呢!”
張神霄表情嚴肅認真,他強調道:“别亂想,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等我解決了這女鬼,我們再接着說昨晚的上的事。”
昨晚什麼事?昨晚隻有一個醉鬼,好嘛!害她照顧了他一夜。
與此同時,那女鬼并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她平靜的說道:“我是個好鬼,這麼多年,我從未害死過一個人,我隻是想好好把梁山伯與祝英台的越劇演好,你們可以給我這個機會嗎?”
張神霄哪裡會聽女鬼解釋,這種級别的鬼怪,最好是早點解決為好。
女鬼見最有威脅的張神霄,沒有給她任何情緒反應,她眼淚噼啪掉,那哭泣的小摸樣,看着倒是楚楚可憐,喬昕身為女人,都看心疼了。
此時的張神霄,卻是一臉無動于衷:“你雖然沒害死過人,可被你鬼上身的人應該也不計其數吧,你這麼做,會給那些人折多少壽命,你知道嗎,這也是一種傷害。”
女鬼:“可是,我隻是太喜歡唱戲了而已。”
女鬼似乎有說不完的往事,她絮絮叨叨道:“千年前,我是個官家小姐,可惜後來家道中落,淪落到戲班子裡當伶人,當時演的不好,我就苦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