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受傷的消息,被東宮急召太醫的舉動一鬧,在宮裡傳揚開來。
元序将謝杳送回府後,沒做停留,徑直去了慈甯宮。
“皇祖母。”元序向太後見禮。
太後見太子前來,不免有些疑惑:“序兒?予不是說了晨昏定省不必拘泥。”
“皇祖母,孫兒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元序言辭懇切。
“哦?說來聽聽,是何事需要讓我這個老太婆幫忙?”太後打趣道。
“皇祖母可一點都不老。”元序神色認真,“孫兒想求皇祖母下旨,召太子妃入宮。”
太後聞言臉色微變,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這件事,予做不了主。”
元序眸光一動:“可是父皇授意?”
太後并未直接回應,将話鋒一轉:“序兒莫急,待明日,予給你答複。”
翌日清晨,朔光帝晨省後,被太後留下一同用膳。
用完早膳,朔光帝幽幽開口:“母後留兒臣用膳,可是有話要說?”
“什麼都瞞不過皇帝。”太後輕笑,“太子妃已入京多日了,不知陛下是如何想的?”
“太子妃完婚前未必非要入宮,前朝也不是沒有先例。”朔光帝淡淡應道。
“前朝固有先例,如今卻不能同日而語。”
太後神色不悅,直言道:“太子妃乃是在長安城内遇刺,再這般放任下去,陛下如何向江甯侯府交代?更何況,她不隻是謝氏女,更是太祖欽定的太子妃,陛下此番做法,終是有損天家顔面。”
“母後教訓的是,那便依母後所言吧。兒臣還有政事要處理,先行告退。”朔光帝拂袖而去。
太後望着朔光帝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 * *
辰時一過,日光又盛了幾分,謝杳坐在院中的搖椅上,望着花團錦簇的海棠樹發着呆。
微風拂過,雲朵悄悄溜走,灑下幾束陽光,照得她睜不開眼,索性閉目凝神,沉浸在這和煦的春意之中。
元序一進門就看到這樣一幅景象——海棠樹下,一個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少女閉着眼,神情惬意。
幾片花瓣随風翩翩飄落,落在少女的身上,周遭的風景與她渾然一體,美自天成。
他悄悄走上前,用衣袖擋住照在少女臉上的陽光。
謝杳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眼睫微動,緩緩睜開眼——元序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映入她的眸中,花瓣翻飛,白衣勝雪,她從沒見過這般與白衣相配之人。
這樣看當真是溫潤如玉,她如是想到。
“既有傷在身,怎麼不在屋裡好好躺着?”
元序見謝杳醒了,移步擋在她面前,甩了甩胳膊。
“屋裡太悶,想在外面曬曬太陽,誰料還被太子殿下給擋住了。”謝杳指了指太陽。
“這樣曬太陽?”元序狡黠地眨了眨眼,微微側身,一束光照過來,晃得謝杳連忙擡手去擋。
“啊——”
她的動作過于匆忙,竟無意中将傷着的那隻手臂一擡,痛的她忍不住叫出了聲。
元序連忙回身,面露擔憂:“沒事吧?”
謝杳瞥了他一眼,表情猙獰地搖了搖頭。
“昭昭可知,昨日你們去慈恩寺有人暗中跟随?”元序将話引回正題。
“我知曉,那人是薛蔓兒。”謝杳直言相告。
“如此便說通了,想必之前巷内的燈籠也是她弄的。”元序眸中帶着一絲冷冽。
“所以太子殿下昨日是因為這個前來尋我?”謝杳試探道。
“蘇木一直沒能查到撕毀燈籠的始作俑者,因此我便命他守在府外。昨日他見你們馬車後面有人跟随,急忙傳信于我,我隐隐覺得不妥,就去慈恩寺尋你了。”元序耐心地解釋道。
不是薛蔓兒,不是太子,那這群黑衣人會出自何處呢?謝杳有些不知方向。
元序将令牌從衣衫中掏出,遞給謝杳:“蘇木昨日在那群黑衣人身上搜到了西羌的流沙令,但僅憑一塊令牌,還不能确定幕後之人的身份。”
謝杳接過令牌,仔細端詳了一番:“這令牌有何用處?”
“流沙令,乃西羌一名為瀚海的殺手組織所有,持令者可召喚隐藏于世間各地的瀚海殺手,這些殺手行事不拘泥于朝,也并非都為羌族之人。”元序淡淡說道。
“好一招死無對證。”謝杳怒極反笑,如此她便就是有了物證也無處去尋。
元序頓了頓,繼續說道:“昭昭,我已求皇祖母下旨,召你入宮。”
“殿下擔心我的安全?”謝杳擡眸,與元序目光交彙。
“是,孤實在别無他法。”元序神色黯然,“雖然宮中的危險也無處不在,但至少你能離我近一點,我便能更快一些趕到,不至你一人面對險境。”
謝杳移開目光:“謝過殿下,謝杳自是恭敬不如從命。”
待元序走後,謝杳伸手接住飄落而下的幾片花瓣,把它們緊緊攥在手心。
與薛蔓兒和太子無關,并不等同與國公府和宮中之人無關,大晟朝堂不乏忌憚江甯侯府之人,幕後真兇恐怕不隻一人。想到這兒,她長長地歎了口氣。
“棠梨,收拾收拾東西,我們就快入宮了。”
未時初,宮裡便來了人,謝杳接下懿旨,與棠梨一起,在宮裡來人的護送下進了宮。
“太後所居的宮殿是慈甯宮,太子妃的住所就在慈甯宮的偏殿安樂殿,是離慈甯宮最近的偏殿。”太後宮裡的小宮女和顔悅色地介紹着。
謝杳笑着點了點頭:“多謝。”
那小宮女一愣,連忙擺了擺手:“太子妃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