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個一時半會結束不了,索性起身告辭。
“師尊,我先回去修煉,明日定不給師尊丢臉!”
“嗯。”
施畫輕點下巴,随他去了。
衛拾舟看了眼他離開的方向,施畫對他是真的很好,好到拿七品丹藥給他防身。隻是衛拾舟想不明白,她若真是那種心善徒弟之人,為何就容不下自己呢。
就因為自己的天賦超過了她?
諸多紛亂的思緒在心頭纏繞,亂成一團麻線扯也扯不斷。
少頃,少年擡頭,眸光明滅:“方才和謝安觀戰,突然有所悟,不用麻煩師伯了,隻是……”
他故作疑惑,在她面前遲疑起來。
施畫順着他的台階下,“隻是什麼?”
“昨夜路過劍塵宗的修煉堂,似乎瞧見雲堯仙尊和師伯在一處,可是我觀那女修音容,像極了阿梧……”
意有所指的斷句,令人遐想。
衛拾舟之前想過,若是施畫和江青梧碰面,會發生什麼,畢竟施畫不可能不認識少年時期的自己。
結果意想之中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施畫看見江青梧時,眼神平靜,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般,甚至他居然覺得施畫有些詭異的呆傻。
而江青梧也表現的很平靜,竟也是認不出成熟後的自己。
這是衛拾舟最費解的地方。
“昨夜啊……”
女子若有所思的呢喃勾回衛拾舟的思緒。
他聽見施畫說。
“雲堯來找過本尊,說自己昨夜認錯了人,應當就是你昨夜看到的吧。”
“還有什麼問題嗎?”
真的是這樣嗎?
衛拾舟忍不住皺眉。
面前的女子臉色沉靜,瞧不出一絲破綻。
難道真的是他想多了,江青梧不是施畫?
“沒有了,弟子告退。”
衛拾舟徑直起身離開竹屋。
那杯熱茶始終未動分毫。
施畫眼中的神色明明滅滅。
【仙尊,男主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應該暫時隻是懷疑,發現是遲早的事。”
施畫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用江青梧的身份完成所有劇情。
她隻需要,特定劇情節點用江青梧去接近衛拾舟,完成系統發布的任務即可。
哪怕衛拾舟發現了又如何。
另一邊,離開竹屋後便有些魂不守舍的衛拾舟,怔怔望着下山的小路,兩側茵草臉面,石階層層遞下,冰涼的風吹過面頰,心底有股說不出的煩躁。
衛拾舟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如果江青梧就是施畫假扮的,接近自己是為了做那些陰毒惡招,他又待如何……
衛拾舟茫然了。
又存着一絲僥幸。
*
五百年一次的宗門大比正式開始。
各宗宗主坐于高台觀戰。
四位仙尊亦是相聚一側樓台。
底下的弟子們紛紛躁動起來,都在墊着腳觀望,試圖窺探一點漱玉仙尊的英容。
劍塵宗的靈曜仙尊已是合體初期修為。
“漱玉,聽說你們收了個天級仙骨的弟子,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出現比你天賦高的存在。”
靈曜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無論對誰都是一副笑呵呵的面孔,十足的虛假。
雲堯坐沒坐樣靠沒靠樣,抱着一串葡萄自顧自吃着,聞聲毫不客氣笑起來。
“靈曜你這話真是可笑,我就不信在座的諸位都沒打聽過?”
“那個叫衛拾舟的,年歲幾何,家住何方,家中又是何境地,你們怕是早就把人摸了個底朝天了吧!”
雲堯說話向來直率。
大家司空見慣。
坐在最邊上、面容被兜帽遮住大半的紫黑色衣袍男子,輕輕轉了下腦袋,兜帽下的粉色薄唇抿起。
這是靈淵閣的應星仙尊,亦是靈淵閣的閣主,大乘後期修為。
靈淵閣最善占蔔之術,以星相為卦,天地為輔,占蔔世間萬事,但不能吐露天機,否則将會承受天機洩露帶來的反噬。
是以靈淵閣弟子稀少,卻也輕易惹不得。
大部分修士還需依仗靈淵閣的占蔔之術。
靈曜聽不得雲堯奚落自己,立時扒拉出碧虛宮的那點事與她拌嘴。
碧虛宮的家事被人抖到明面上,護崽性子的雲堯登時被點爆,小嘴叭叭就和他吵起來。
“漱玉。”
嘈雜的争吵聲中,應星清冷的聲音如同山雪中的風,很輕很輕,卻擲地有聲。
拌嘴的兩人不約而同看過來。
施畫亦是詫異挑眉,“怎麼了?”
她與應星的交情不深,在場之中論時間,應星認識她最久,論相熟那必然是雲堯。
應星的手指快速蜷縮了一下。
他在糾結。
但這件事很重要。
良久,應星微微擡起下颚,露出帽檐下的一雙眼。
一雙瞳目灰白的眼睛。
沒有聚焦,沒有光彩。
“漱玉,你有一場死劫。”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