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弟,怎的站在外面不進來?”
二皇子笑眯眯看他,不動聲色朝太子使眼色。
謝安沉默一瞬,擡腳跨過門檻,望着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皇兄,我朋友怎麼安排在閣樓後院?”
“嗯?”
二皇子一臉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謝安扭頭看向太子。
太子額角跳了跳,不用猜都知是二皇子命人這麼安排的。
他微微揚笑,語氣也是疑惑:“這件事孤方才才知曉,是那太監聽錯了,孤已經吩咐重新安排房間讓你的朋友住下。”
謝安不說話,視線在兩位皇兄身上逡巡。
良久,猝然蹦出一句,險些讓兩人臉上的假笑消失。
“皇兄方才是在說謝挽眠嗎?”
二皇子似是無奈,歎了口氣,道:“小四,你又在疑神疑鬼了,我與皇兄不過是在商讨仙樂大典的事。”
“你拜師修仙也有年頭了,玄天國度的事你不必摻和,我和皇兄會處理好的……”
謝安固執地問他:“是和謝挽眠有關,對嗎?”
他不會聽錯的。
玄天國度的散修對修仙執念不深,若非他情緒不穩洩露氣息,他們是不會察覺到自己的。
太子把二皇子往後一扯。
“小四,你是仙尊的徒弟,好好跟着修煉,其他事不要再過問了。晚上的接風宴無論你聽到什麼,都不要激動,你要記住,你是漱玉仙尊的徒弟,是玄隐仙宗的弟子——”
“你,不再是玄天國度的四皇子。”
從謝安離家拜師起,玄天國度就再與他無關。
這是謝安自己的選擇。
太子臉色有點冷,卻不是在針對誰,久居太子之位,他深知什麼樣的态度才能叫人退怯。
“我……”謝安啞口無言,注意轉移到他說的接風宴,“接風宴怎麼了?”
心裡生出不好的預感。
“宮裡出事了?”
若非是很嚴重的事,不會請他師尊出面的。
兩人都閉口不言。
*
當夜,玄皇身側的大太監帶着人來到閣樓,同太子一道恭請施畫入宮參宴,聊表對仙尊的歡迎敬重。
施畫自是不會拒絕。
從系統那兒得知的劇情,她需要去皇宮觸發後面的劇情,之後再等衛拾舟出現。
說來奇怪,既然是給漱玉仙尊的接風宴,席位上居然沒有朝中重臣,隻有玄皇和他的兩個兒子在場。
玄皇年過半百,散修所修之法隻能強身健體,并不能增加壽命,正因如此,他才知道自己命數不久矣,生出寫下繼任書的念頭。
“仙尊。”
玄皇忽然起身,朝施畫的席位鄭重一拜,再說話時,竟是沙啞不少。
“望仙尊憐憫我愛女之心,求我那小女兒一命!”
玄皇膝下隻有一女,年紀最小,才及笄不過數日。
他實在求不到法子,隻能寄希望于施畫身上,以施畫修為定能救下五公主的。
施畫隔空扶起他:“玄皇且與本尊細細說來。”
事情大概是兩年前發生的,有宮人夜半瞧見五公主素衣赤腳遊蕩後宮,便提着風燈上前詢問,誰知竟遭到五公主的毒手,周身靈氣被吸食殆盡,險些丢了性命,好在動靜驚動了巡邏的侍衛,才活了下來。
這之後,太子暗中調查,才知有不少宮人也曾夜半瞧見五公主出來,不過當時夜色太昏看的不清楚,都以為是自己花了眼,誰也沒放心裡。
太子覺得不對勁,吩咐五公主宮裡的人晚上不要出行,他親自蹲守,一連數日都未見到五公主出來。玄皇也曾讓人請來修為高深的修士探查,卻是一無所獲,誰也瞧不出問題,大家也就瞞着五公主。
直到一年前,五公主再次夜半遊蕩,被玄皇撞見。
少女雙目空洞無神,漫無目的遊蕩着,白嫩的腳丫上有不少劃傷。
玄皇早年遊曆各處見識的東西很多,敏銳發現五公主身上纏繞着一縷若有若無的魔息。
他不認為自己的女兒會去修魔功。
萬年前魔族被漱玉仙尊封印後,世間關于魔族的風聲幾乎消失,玄皇登基後更是下令玄天國度不得傳播魔族的事,任何有關魔功的東西一律燒掉。
數十年過去都是平安無事的。
玄皇幾次試探後終于确認,這一縷魔息不是來自修煉魔功,而是魔族修士的氣息!
但魔族都被封印在無盡之域,怎麼還會現世?
事态嚴峻,玄皇換掉五公主身邊的宮人,秘密保護她,在沒有确切證據前不能打草驚蛇。
知道這件事的,除了玄皇,便是太子和二皇子了。
玄皇:“那魔族藏得很深,似乎察覺到我的試探,那之後再未露過面,小五也正常生活。魔族能感知到周圍,我不敢拿小五的性命去賭,隻能等仙樂大典到來,可以名正言順請仙尊前來。”
一旦那魔族察覺自己暴露,勢必會和五公主同歸于盡。
謝安離家多年,偶爾書信回去,也隻得寥寥數語,竟不知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都不告訴他?
兩年前的事……那個時候他從秘境出來後就閉關了。
謝安忽生無力感。
太子說的不錯,是他主動去拜師的,修仙者壽命漫長,或許有朝一日,等他回首,親人早已消失天地間。
修仙,注定是一條孤獨的路。
施畫看他一眼,“今夜本尊會留宿宮裡。”
玄皇感激:“多謝仙尊!”
住宿安排,玄皇交給太子去辦。
送别施畫時,他蓦然看見秦西焉身側的少年,瞳孔微不可察一縮。
玄皇站在施畫右側方,隻能看到謝挽眠的側臉,但就是這個側臉,勾起他塵封多年的記憶。
那張臉和記憶中的女子,長得十分相似,但眉眼更像他。
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