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赤沒回他,跟着他的後面有點慢吞吞的挪下來了車。
見程赤歪歪扭扭的走下來,瘦的細伶伶的雙腿好像也站不穩的樣子,江塵連忙上前,下意識的扶過了他的肩。
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連站都站不穩了呢……
江塵心疼的厲害,握着程赤細細的手腕兒,一丁點兒力氣都沒舍得使,低下頭來在他耳邊很輕很輕的說。
“是不是沒吃飯,血糖低了?”
程赤擡起頭來,慘白的臉色看着江塵心一抽一抽的酸疼,他不由自主的替程赤去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繼續執着的追問道。
“咋站着還暈呢,吃點兒甜的。”
程赤老是不吃飯,從高中的時候就是這樣。怕程赤餓的低血糖,江塵常年都在口袋裡備着巧克力這種甜膩膩的東西。
他剛剛沒拿出來給程赤吃,是怕那人吃了甜的反胃不舒服。可現在他的臉實在是白的厲害,整個人虛弱的像是馬上要暈倒似的,還在一個勁兒的逞強。
“不用,真不用……”
江塵支撐着程赤的大半個身體,眉頭緊緊的皺着。可程赤卻還想裝作沒事人一樣,輕描淡寫的撥過了自己身體的不适,連他剝開遞到嘴邊來的巧克力都不吃。
“你站不穩了,小赤,吃點兒東西,啊?”
程赤本來就是個暴脾氣,身體又特别特别不舒服。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就算對方是江塵,他也難免覺得心裡很煩躁,像是有一把烈火在燒似的。
不就是個胃痛,又沒死,搞得那麼認真幹嘛?
其實說是煩躁,更多的是被江塵看見孱弱樣子的煩悶和不快。程赤最讨厭示弱,更讨厭被别人當成弱者。
要是是其他人還好了,但是,看見他如今這番弱不禁風的樣子的人,是江塵啊。
自己甩了别人,然後又被甩了的人發現他原來過的這麼不好,那多尴尬啊。
他“啧”了一聲,甩掉了江塵撐着他的手。
“我說了不用,不用不用……”
程赤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卻張大了嘴巴,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那塊兒塞在江塵手心裡的,被剝開了一半的白巧克力,現在被他甩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扔在地上,難過的和黑暗融為了一體。
“……”
江塵看起來很不知所措,像是個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的孩子,絞着手指,特别茫然的看着他。
程赤盯着他那雙黑漆漆的,濕漉漉的眸子,上下嘴唇嗫嚅了很久,最後卻一句屁話都沒吐出來。
他覺得江塵可憐極了,濕漉漉的眼睛就像是被主人抛棄了的小狗,一直盯着他看,下一秒裡面似乎就要淌出眼淚來。
“巧克力……”
偏偏在這時,江塵很恰到好處的吸了吸鼻子,還要繼續來替他分擔身體的重量。
“不吃就不吃,沒事兒,你别和自己身體過不去,行不?”
江塵的聲音聽着溫柔的快要死掉了,程赤感覺到蹭過他鼻尖的那層藍月亮洗衣液味兒,頓時眼睛酸的不行不行的。
對啊,江塵做錯了什麼呢?
他什麼都不知道,連分手都是被迫的。現在還千裡迢迢的追到英國來,來熱臉貼自己的冷屁股。
江塵那麼優秀,他圖什麼呢?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和他生氣呢,對他不耐煩呢?
可能是情緒作祟,程赤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胃痛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他沒再推開江塵,但胃裡實在是痛的太厲害,程赤還是忍不住把手擡起來,放在上腹按下去。
“小赤,胃怎麼又疼起來了?”
江塵反應的比他想的還要快,急忙的去拉他死死按向上腹的手,“别按,胃都要按壞了!”
可程赤實在是沒力氣再回答他了。
他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很軟,軟的像是隻被煮的通紅的蝦子,軟的渾身上下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
“程赤!”
程赤站在原地打了個擺子,手臂狠狠的怼進胃裡,徑直的,緩緩的蹲在了地上。
“疼……”
“江塵,江塵……我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