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燕雪融落荒而逃般回到宿舍。
睜開眼睛就能想到衡旭質問的那句“拒絕多次還被貼臉”。
閉上眼睛,則是她把衡旭整個人往草叢裡丢。
……哎嘿。
都不是什麼好畫面呢。
羞恥後知後覺來臨,才最終導緻燕雪融在宿舍惱羞成怒的一吼。
連她自己都知道這純屬賭氣,但毫無邏輯地發洩一通,她還是爽到了。
早上醒來,昨晚宣洩後的爽快已然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隻剩下了緊張。
會議已經接近尾聲,幸好在那之後,燕雪融再也沒有和衡旭對視過。
這讓燕雪融開始懷疑之前純屬多心。
也許人家在和别人打鬧呢?
她又不認識學生會長,不知道衡旭有什麼社交圈。
那天晚上,司盈和衡旭所在的位置正好處于學校綠道樹林燈光微弱處,屬于監控和路燈燈光的雙死角。
也許衡旭沒看清楚她的臉。
或者,像衡旭一樣經常被告白的帥哥,根本就記不住她這種陌生人。
她的擔心,怎麼看也多餘。
燕雪融捏着筆的手逐漸放松下來,隔壁舍友也沒有認真聽講,手機頁面還平放在桌子面前手指不時滑動。
然後撇頭過來,悄聲:“哎,你有沒有感覺學生會長一直看我們這邊啊?”
燕雪融這個時候已經不緊張了,擡頭又看了一眼。
視線裡的人正微側過去看PPT,眉頭輕皺,随着PPT一張張翻動,微張嘴又逐漸抿緊。
她一邊感慨原來欲言又止這個詞真的可以在人臉上被具現化出來,一邊理所當然地否定。
“肯定是錯覺。我們又不認識他……我們這一行最前面還有司盈學姐和幾個幹部呢,可能想罵人但當着這麼多人不好罵,用眼神瞪?”
“……”
有點抽象,但白嘉楠确實沒多想了。
可是,總覺得台上的視線似乎從她們兩人剛聊完的瞬間,又飄了過來。
會議終于結束,隻是燕雪融看到台上的人還是會想起晚上的大膽行為,多少有點别扭。
趁着剛說結束,周圍同學紛紛起身準備離開,她鑽過空檔搶着第一個出門的名額,飛快從門口擠了出去。
背後有個男生慢悠悠想離開,猝不及防地被稍微擠了一下,餘光正好瞥見始作俑者的臉,又不争氣地浮紅了一瞬。
算了,搶食堂不也這個勁兒?
整個學生會都知道衡旭其實很忙。
但人家是個卷王,每次開會基本都留到最後才走,久而久之,幹部們也被卷出了一樣的習慣。
程飛白是學生會的外聯部部長,還是學生會長的合租室友,幹脆等衡旭結束。
還能蹭一下少爺美妙的新車副駕駛位。
他轉頭,看見昨晚把舍友拉出去告白的司盈,正在和真正騙衡旭出去的田哲光說話。
田哲光笑得腼腆,司盈時不時傳來嬌嗔般的笑聲,但眼睛時不時就看向窗外,逐漸轉而定格到已經從講台下來,坐在窗邊整理最後資料記錄的人。
似乎想起了什麼,飛快甩開了田哲光,又過來看了幾眼衡旭,發現對方一點都沒看向自己,倒是也沒氣餒,隻是直接離開了。
更像是有事出去。
孽緣啊孽緣。
程飛白無奈地搖頭想着。
往窗邊的方向走去,正要靠上衡旭的肩膀,卻發現自家舍友此時也沒有在看手上的那堆紙。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也側目看向了窗外。
隻是,衡旭沒有在看天空,反而是低着頭,眼眸有目的性地追着窗外的某個物體移動。
程飛白瞥了一眼,也跟着在窗邊探出頭。
都是人來人往的學生,看着沒什麼奇怪的。
他轉頭過來:“下面有什麼好東西?”
“貓。”
男人收回視線,嘴角淺淺一道上揚。
沒人看見,他沒在乎,正常收回視線,漫不經心翻開一頁打印紙往前擺放:
“看上去很心虛,落荒而逃的笨貓。”
“啊?”
程飛白扭頭再看一遍。
“沒看見啊……最近貓救助那邊忙着做新一期的絕育呢,你這是看見貓逃跑的吧?”
·
“學妹——”
“你跑得真快啊。”
燕雪融疑惑地回頭。
司盈小跑着才趕上快步行走的學妹,叫住燕雪融的時候,她還得微微喘氣。
也不知道要幹什麼,走這麼着急。
“學妹你們是不是要去食堂?我們一起吧?”
燕雪融和白嘉楠對視了一眼,互相在雙方的眼中看到了一點不情願,但燕雪融發現自己舍友的眉頭皺得更深。
燕雪融不想看見學姐是因為衡旭,并非對司盈本人有什麼意見。
但白嘉楠看着并不像是和司盈學姐有什麼接觸。
兩人多對視了兩眼,極短的時間,飛快交接過“她找我們幹嘛”“我也不知道啊”“你有辦法拒絕嗎”“我和她不熟啊”一系列眼神交彙,配合出遠不符合大一新生出現的超強默契。
最終處于社交禮儀,還是沒能拒絕。
“楠楠,還沒恭喜你考上當我們的學妹了哦。”笑顔如花的學姐彎着眉眼,“以後有什麼困難記得來找我。”
“謝謝。”
陌生的語氣讓燕雪融往舍友的方向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