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燕雪融猛地抓住了白嘉楠的肩膀。
白嘉楠第一次看見自己那個脾氣好,老實說話甜甜的室友這麼着急。
說話也跟着結巴了。
“怎、怎麼了?”
“你說哪裡的貓?”
“就是隔壁公園啊。”
白嘉楠心想,可能是農村裡長大的孩子都比較淳樸,沒聽過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那裡有很多流浪貓,不傷人,所以去公園逛的阿姨會帶着貓糧和吃的過來。”
“最近那些放糧的地方上,有人在下東西呢!……哎?你去哪兒?!”
白嘉楠撓了撓頭,疑惑地走進宿舍裡自言自語:“這是怎麼了……?”
“她說去喂貓了。”
王書琴從後面接話:“估計是擔心她喂的那隻貓會不會去公園找吃的?”
“有可能。”
隻有孫晶晶覺得莫名其妙,哼笑一聲。
“她都泥菩薩過江了,還有心思顧及樓下的貓呢!”
·
燕雪融下樓的時候走得很快,差點沒撞上人。
“你怎麼啦?”
她回頭一看,發現是一起在辦公室的部員,不過對面是理工科的,他們幾乎毫無接觸。
燕雪融笑了笑:“下午好,我有事要去北門。”
“哦哦哦好的。”
燕雪融連忙急急小跑離開,男孩盯着她的背影好一會兒。
耳尖略微泛紅。
然而當事人此時顧忌不了這些。
她的心很亂。
燕雪融也不知道自己在矯情什麼。
明明是她不領養,不負責。
宿舍養貓?不現實。
送去絕育之後住院,可是之後的照顧怎麼辦?
她現在妄想照顧一隻流浪貓都是天方夜譚。
即使已經開始着手存錢,可對燕雪融來說,需要錢的地方那麼多,她已經開始少吃飯了,卻怎麼都覺得手上的錢怎麼存都是少的。
像是黑暗中潛伏着的一隻怪物,随時随地都有可能把她吞噬。
勤工儉學賺的錢越來越不夠花了。
學生會最新的兼職崗位還沒開始招……
快轉季了,保暖的東西都還沒買,媽媽前幾天打了電話過來,說要給她寄生活費。
可燕雪融還能聽見媽媽說話的聲音有點虛,後來問姐姐才知道,媽媽最近轉季有些發燒了。
連忙又騰出了一些兼職的存款讓媽媽好好吃藥,去縣裡的社區醫院打打針。
所以能怎麼辦呢?
她确實就是那尊正在淌江的泥菩薩,但她不是菩薩,隻是一個最普通的泥人。
菩薩被河水沖刷過後還能塑造金身。
而她無時無刻都是渾身泥濘,狼狽又無助。
仿佛給自己找到了所有的借口。
燕雪融強行壓下,停在旁邊伸手扶着一棵大樹喘息,等氣息平穩了一些,卻有點不敢往前。
萬一小貓有事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的。
燕雪融小聲地撥開周圍的樹枝。
其實裡面還有一條小小的通道,但也許是後期學校規劃當中出現了新的變動,那段小路最後被一堵牆圍了起來,另辟蹊徑穿出一條新的小路到北門門口。
燕雪融剛到,就好像聽見了什麼一卡一卡的聲音。
好像有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帶着明顯的氣腔的聲音,一下,一下。
燕雪融頓了頓,連忙去看。
于是,就在她看到自己買的那塊木闆小方屋時,她也看見了那隻黑色長毛的小母貓。
腳上還有一圈小小的白色,很純,像套了四個可愛的白手套。
然而她看見那隻小黑貓此時正像被什麼東西卡在喉嚨,頭部痛苦地前後擺動。
接着,黑貓一下子瞪大眼睛,嘴巴張到最大。
猝不及防地吐了一灘液體。
燕雪融渾身一激靈,連忙上去。
“咪咪,你怎麼了?”
以前在農村裡好像也沒見過這樣脆弱的貓貓。
在村裡的時候,能讓燕雪融看見的貓,大多數都是活潑、愛動。
一溜煙跑出去老遠之後,等到炊煙渺渺升起,每一家都在做飯時,再昂首挺胸,豎着高高的尾巴回來吃飯。
她拆了一包都是流動裝的罐罐,裡面大部分都是水。
但貓貓似乎一下子就萎靡了,它耷拉着躺在一邊,前面兩隻爪子揣着手,時不時看着她,但用力地眯起眼睛。
“咪咪,你要不要吃點?”
黑貓不吃,看起來食欲不振。
肚子還不舒服。
但看起來又不像是中毒。
至少是好事。
但燕雪融忽然又有些害怕了——不知道貓是什麼症狀,但又吐又吃不下這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肚子看起來不大,要是真的……
那就是這一個月内的事情了,就是她還在糾結自己要不要把小黑貓送去絕育的時候!
如果這個時候懷孕了,那她就隻能生下來了。
假如她也像那隻小母貓一樣身體出現狀況最後難産……
燕雪融臉色一變,不敢想了。
她想立刻抱着小黑貓去醫院,但是手上沒有那種看起來很适合的包包,她現在連一個塑料袋都沒有。
而且小黑貓看起來情況很難受……她應該怎麼帶過去?
她連忙給範航打電話,祈求能不能讓範航幫忙帶上次那種包包來。
這次多少錢她都會給的。
“滴——”
“滴——”
“為什麼不接……”
“怎麼一直不接……”
燕雪融的心越來越慌,握着手機的手也有點不穩。
她從來沒這麼強烈地埋怨過,自己用的手機怎麼就跑得這麼慢。
小母貓的事情沒有處理好。
和俞文默的事情也沒有處理好,讓俞文默簡單粗暴地在帖子裡澄清她隻是一個最無關緊要的被資助的小孩。
和他們家一點關系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