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曉,
所有人都被這一道聲音驚醒。
隔着許遠,
趙衍舟就觀察到了動靜。
步伐踉跄,
險些沒有站穩。
她呆愣在了原地,
一時間有無數的思緒飄過,
她就這麼走了過去。
所有人沉浸在了悲傷的氣氛中,
除卻稍微松口氣的衙役,
沒有人發現她的到來,
她看着弟弟妹妹趴在娘親身上,
看着原本隻是點頭之交的其他人泣不成聲的模樣。
所有人都心中都是悲痛,
父親更是傷心欲絕,
隻有她,像是一個局外人那樣,
就那麼傻站着。
“就地埋葬吧。”
她聽見自己說到。
看着所有人不解的眼神,
“别耽誤趕路,動作快點。”
“你怎麼如此冷血。”
宋暮晚沒能拉着狂怒的哥哥,
“那可是,那可是!”
宋淩睿甩開袖子,掙脫了宋暮晚。
之前的所有計謀,
所有算計,他前段時間才算有所了解,
可,馬上就要到北疆了,
馬上就有城池,
有商隊,衙役目前也不會做些什麼。
就這麼凄涼的葬在荒郊野外,這是一個女兒能做出來的事情嗎。
不知何時起,
趙今熙發現這個姐姐好像不是很喜歡說話,
她滿是淚痕的眼睛看着面前之人的對峙,
一手拉着娘親,
另一隻手死死的拽着伯母的衣角,
昨日不是一切都好嗎,為何,為何。
刀劍出鞘,
“下葬,啟程。”
趙衍舟并未管前面的人是敵是友。
她聽見自己這麼說着,
就這麼轉身離開。
衙役此刻也不敢驚擾這邊的紛争,
目送着趙衍舟的離開隻覺得此人果冷血。
商隊的人因着愧疚之心倒是上前搭了把手。
走到林間,
無人在意的地方,
她依靠在樹背上,
娘,
她張開了嘴,
想要努力的呼喊着,
可無論用盡全身多少的力氣,
她發不出聲音,喊不出娘親。
脫力的跌坐在地,
手中的劍就這麼無力的落下,
提不起來。
她想努力的張口說話,
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想流淚,想要哭,
不能讓人看到。
北風呼嘯,撫掉了即将掉落的眼淚。
她安靜的坐在那裡,
一天一夜。
直至下一個黎明,
所有的隊伍,繼續出發。
陸映辰的墓前,
所有人都沒有提起趙衍舟,
也許從中元節那日,
也許更早,趙志誠這個父親,也無法了解自己的女兒。
他坐在妻子的墓前,
所有人都讓這對夫妻坐着最後的告别。
“映辰,我記得剛成婚的時候你說,想去看看,想走走。”
“是我不好,沉迷功名利祿。”
“也沒帶你去過什麼地方。”
“反倒連累了家裡。”
“女兒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兒子最近也開始懂事了,以前一直喜歡粘着姐姐。”
“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若是離京前合離。”
“陸家會保護你的。”
“對比起,我食言了。”
昨日劫匪擄走李魚她們後,
奮力追趕與争奪,
就那樣被砍到在地,
他眼睜睜的看着妻子受苦,
掙紮着卻未能起身。
那些商隊在第一時間就策馬上前,
卻還是沒有來及。
“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廢物。”
趙志誠自嘲的笑道,
“以往我總說你,”
“别讓衍舟跟着那些師傅學武,女孩子家家的。”
“太危險了。”
“現在,”
趙志誠看着女兒走的方向,
又看了看一旁的兒子,
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姐姐在哭嗎。”
趙衍行将頭埋進膝蓋裡,
聲音悶悶的,
“姐姐會哭嗎。”
趙衍行問着自己的父親。
“不知道。”
“是為了我們嗎。”
趙志誠此刻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該如何用言語去解釋這一切,
在所有的事實面前,語音會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我以後也會那樣嗎。”
趙衍行沒有管父親的沉默,
就這麼直直的說着,
“我想變成姐姐的那個樣子,我不喜歡。”
“姐姐也不會喜歡的。”
他擡起袖子擦着不斷流淚的臉頰,
沒有質問,隻是在輕聲的抽泣。
“姐姐最喜歡娘親了。”
趙衍行的哭聲變得更大,
好像是連着趙衍舟都無法宣之于口的那份。
“我也喜歡娘親,也喜歡姐姐。”
“爹,姐姐以後會變回來嗎。”
“姐姐說過,要帶我和今熙姐姐去玩,去騎馬。”
“姐姐說過會教我的,我磨了娘親好久才同意的。”
“她還會同意嗎。”
趙衍行就這麼自顧自的說着,
也沒想要父親的回答,
隻是眼淚好像止不住的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