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北疆的時候,我沒有想過參軍,即使在京中長大,我也知曉,參軍等于送死,敵人,戰友,沒有人會把你當人。”
“除了武曲星下凡,一個普通人想要成為将士,太難了。”
“是啊,當年你寫信回來,說隐瞞身份參軍,我還以為你瘋了。”
許靖程苦澀的笑道,征兵和徭役,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基本上沒什麼區别,都是去送死,為了達官顯貴的奢靡生活,付出自己的生命。
若非逃避要面臨的極刑,恐怕...
但即使這樣,仍有許多的人,說是将士,在軍中過的仍舊豬狗不如,甚至有時候,不等那所謂的敵軍,他們能被自己的戰友虐殺緻死,這樣的事情并不少見,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平常。
至于功績賞賜,活着回來已經是萬幸,僥幸立了功的人,能活下去就已經是将軍仁慈,李代桃僵的事情并不少見,跟何況那些所謂将軍世家不說那家傳的武藝,就是那無數的護衛,并不是一個連活下去都成問題的普通人能惹得起的。
“所以當年,在我知曉北疆竟有人自願參軍的時候,我以為是我瘋了。”
趙衍舟自嘲的笑道,她當時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相信的,世界上會有人自願參軍,畢竟不會有人想要莫名其妙的去體驗被日日淩辱的滋味。
“我那時活不下去了。”
趙衍舟說到,看到了許靖程那眼中毫不掩飾的心疼,無所謂的笑笑:“沒事,都過去了,我現在也好好的。”
許靖程卻一把抱住她:“對不起,若是我當年在強硬一點,或者直接跟你一起走,是不是。”
趙衍舟反抱住他,溫柔的安慰道:“應當是不會,畢竟當年會武功的是我,我會保護你們所有人都。”
許靖程聽罷,隻後悔年幼時期沒有多學些武術,這幾年也隻是基本的防身技巧。
“一切都過去了,我那時隻是害怕會給家族添麻煩,所以才選擇假死。”
“隻是沒想到軍營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
“對不起。”
氣氛沒有得到緩解,反而趙衍舟覺得着懷抱變得更緊,語氣變得溫柔,
“對了,那時還發生了一件趣事。”
“那時我也不知自己是哪裡來的膽魄,孤身一人前往地主家去救人。”
當時的她有些自負武功高強,也覺得掃尾的天衣無縫。
又是一個擺脫了無聊追兵的夜晚,她自恃武功便随意穿梭着,
那時的夜色正好,無人知曉她身後跟着的少年,雖比不得她那一身飛檐走壁的本身,可卻像會預知那般,每當她認為自己将要逃脫的時候将她堵住。
在經過了幾次交手後此時的趙衍舟已經徹底的失去了耐心,隻等抓住破綻後便想着一擊斃命。
“姑娘誤會了。”
若是正面互毆,謝長纓很容易落入下風,她費力維持着自己室外高人的形象,盡可能的不讓對面的人發現其實自己打人不怎麼好的事實。
“在下是想說,周南枝姑娘的事情還是欠些妥當,畢竟姑娘本身就身份存疑,稍有些風吹草動...”
“畢竟懷疑是不需要證據的。”
少年的衣衫随着劍氣不斷的飄蕩,沒有正面的迎擊反而掩飾住了她武功不佳的事實,最後走之前她還不忘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姑娘行事還是要多加謹慎,免得她日不小心行差踏錯,給家人惹了禍事。”
趙衍舟就這麼直愣愣的看着她小事在了自己面前,擡眼望去隻餘月色依舊。
此刻的趙衍舟隻想着趕緊找到面前那個不知姓名的姑娘,想去打探她到底知曉了多少。
可那人消失的太快了,尋不到一點蹤迹。
“我當時還以為縣令發現了我的蹤迹。”
趙衍舟回憶着當時的情景,真的是覺得命懸一線。
“所以你為何宵禁後還在街上,北疆不太平,那裡太危險了。”
完了,多說多錯,信中完全沒有跟他提過這些事情,趙衍舟意圖打哈哈過去。
“你知道長纓是怎麼消失的嗎,她隻是飛快的套上了黑色的衣物,然後躲了起來。”
“然後我注意力過于集中,發現的第一時間,想追趕過去,結果二人相撞,就被撲倒在了一起。”
當日幸虧謝長纓是一個人來的,否則那場面估計得人盡皆知,丢人的事情就倆人知道就行了。
“當日你一定很慌張吧。”慌不擇路,甚至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環境,若那日去的不是謝長纓一人,若不是謝長纓,那麼衍舟的性命。
他摟的更緊了,以往的故事裡,他很少聽聞戰場的兇險,大多是一些有趣的日常,所以他有時候忘記了,北疆朝不保夕。
“對不起。”
趙衍舟搖了搖頭:“你不需要道歉,那是我為自己選擇的人生,我從沒有後悔過,在那裡我真的很幸福。”
她松開回抱住許靖程的雙手,二人十指相握,将手一起放在那流淌的河流中,
“我在那裡真的很幸福,有很好的朋友,很好的家人。”
即便那裡的日子有時候食不果腹,朝不保夕,但那裡的人總是充滿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