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暑假,霍書江也這麼狼狽過。
當時他為了擺脫秦川,發了瘋地學習。
終于在期末考以後,把成績單狠狠摔到他臉上。
“下學期老子就去尖子班了,再也不用看到你這樣讨人厭的臉了哈哈哈哈哈!”
“看來都不需要給你補課了。”
“你成績那麼爛,我給你補還差不多……”
“好啊。”
“哈?不是,我才不會給你補課,我是說……”
“明天開始放暑假了,來我家吧,老師。”
霍書江看着他臉上得逞的笑意,感到非常不妙。
不出意外,放學回到家時,媽媽剛和秦阿姨通完電話,她沒經過霍書江同意答應了補課的事情。
“不能不去,他初中的時候也幫你補習過,禮尚往來知不知道?你們既然在交往,最好就要互幫互助,互相成就……”
“我才不想和他扯上關系!”
“喲,小情侶吵架了?”
根本是在對牛彈琴,霍書江決定晚飯絕食來抗議她一意孤行的決定。
可是媽媽做了他愛吃的紅燒排骨,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絕食不到一小時就宣布投降。
含淚吃上一頓,第二天背上一書包的補習資料,敲開秦川的房間。
那家夥沒穿衣服就來開門。
下午一點,他午睡□□心,看起來臉很臭,頭發亂蓬蓬,劉海溫順地搭在半睜半閉的眼睛上。他全身上下□□,炫耀着精瘦卻頗有力量感的身材。
霍書江一整個呆若木雞。
“你是變态嗎?”
霍書江問。
“裸睡的罪名這麼嚴重嗎,霍老師?”
不知道他是什麼惡趣味,非要給霍書江扣老師的帽子。
霍書江隻好兢兢業業,翻出昨晚趕出來的補習大綱,攤開擺在書桌上。
他講得口幹舌燥,結果一擡頭,發現秦川睡着了。
秦川長得好看,是所有人公認的真理。
從小到大,所有老師都喜歡他,表演節目的名單上,第一人選永遠是他。
他在演小天使的時候,霍書江還是偷吃蘋果的蛇,戲份很少,還沒來得及害人就退場。
而從此以後,老師同學都管秦川叫小天使。
他有時候确實像個天使,像現在這樣,安靜的,乖乖的。
盛夏的陽光透過窗戶,在他的長睫毛落下一層暖色的金光。
他抿着嘴巴,不再說欠揍的嘲諷話,仔細觀察,唇色是很深的玫瑰紅……
“看什麼?”
他突然出聲,把霍書江吓了一跳,趕快收回目光,誇張地翻動書本,欲蓋彌彰。
“這、這道數學題有點難,你現在的水平跟不上,先給你講個簡單的……”
秦川沒有回答,連眼睛都沒睜開一下,呼吸綿長,好像又重新睡着了。
霍書江張開手,他面前晃了晃,見他沒有反應,鬼使神差一般,霍書江把手指懸空停在他玫瑰色的唇瓣上,細細描摹,想象柔軟的觸感。
他突然睜開眼睛,霍書江幾乎是撞進他深邃而清澈的眼眸裡,好像做壞事被發現,心跳忽地漏了半拍。
沒來得及收回的手被他抓住,他的呼吸噴薄在霍書江的手心。
“要再親你一次嗎?”
他又在抓弄自己。
霍書江把書本扔到他臉上,跑出他的房間,跑出小區,跑到公路上。
他不知道要去哪裡,隻知道拼了命地狂奔。
他有一種可怕的預感,如果跑得慢一點,就會被魔鬼抓住。
霍書江蓦地驚醒,滿頭是汗,心髒在胸腔裡劇烈跳動。
他扶着辦公桌,緩了好一陣子,走廊裡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噔噔蹬蹬,直鑽腦門。
霍書江揉揉太陽穴,扶額長歎。
平時工作日他基本沒有午休時間,靠着一股蠻幹精神拼到今天,成功創業并不容易。
前幾天的同學會他難得精神松懈,那些難纏的舊事竟循着情緒上的缺口來勢洶洶,回憶和秦川總在夢裡出現,日夜不休,颠撲不滅。
偏偏工作上也遇到棘手的難題,搞得霍書江這邊對付不暇,那邊焦頭爛額。
噔噔噔噔停了下來,比人更先進來的,是一句铿锵有力的國罵。
“霍書江,我X你XX!”
蔡婕推門而入,把一沓文件摔在辦公桌上,瞪着一雙大眼睛,誇張的假睫毛像蒼蠅腿似的顫顫巍巍。
蔡婕是市場顧問和運營經理,從公司創業初期一路跟來,整整三年半。除了一點就炸的火爆脾氣,在工作中很難挑她的毛病,甚至可以說,多虧了她,霍書江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全公司也就她一個,敢和老闆拍桌子叫闆。
“這個推廣企劃重做了三遍,到底行不行,做不做,給個準話,再拖下去黃花菜都涼了。市場競争那麼激烈,我們剛落地的零食店營銷模式,早讓人抄得遍地開花。線下的優勢不足,我們得往線上走了,别人都動叉子吃上蛋糕,你還在那邊閉着眼睛許願。我告訴你,這公司的股份有我的一份,你要是把事情搞砸了我和你沒完。”
蔡婕劈裡啪啦一頓輸出,才發現霍書江面色鐵青,一副萎靡不振的狀态。
“你咋回事?不舒服嗎?”
霍書江不動聲色避開蔡婕探到額前的手掌,故作輕松:“沒事,昨晚沒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