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書江懷疑老李在米娅的茶水裡下了安眠藥,她趴在自己的肩膀上,睡得不醒人事。
淩晨一點,他們終于走出了派出所的調解室,站在街口等車。
“現在怎麼辦?”霍書江問,“她和家裡吵架,沒法送她回去。”
“送她去酒店就好。”
“她一個女孩子,會不會有點危險?”
秦川正看着手機,頭也不擡,“那去我家吧。”
“去你家?”霍書江大吃一驚。
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他擔心秦川會被占便宜。
“其實酒店挺好的。餓了渴了都有客房服務,米娅這樣的大小姐,你伺候不來的。而且她是個成年人,肯定能好好照顧自己。”霍書江點點頭,“酒店蠻好的,酒店不錯。”
“行,去酒店。”
一見到秦川這副無所謂的樣子,霍書江就忍不住郁悶。
他太難搞了。
相識這麼多年,霍書江還是搞不懂秦川,他永遠端着一副淡淡的态度,死臭着一張帥臉,對什麼都很随便,沒有喜歡的東西,也沒有讨厭的東西,他對一切來者不拒,同時漫不經心地對待一切。
也許對他來說,天橋的親吻就像高中的幼稚報複,隻是一時興起的玩笑。
霍書江重重地歎一口氣。
背上的米娅迷迷糊糊甩了他一巴掌,一邊蛄蛹一邊嘟囔:“吵死了!”
大小姐!我欠你的?要不是看在秦川份上我就把你扔街上了!
霍書江咬咬牙,歪着腰防着她真的掉下去。
“車快到了。”秦川收起手機,從包包裡取出一隻煙,點上,吸進肺裡,吐出一口悠長的霧,他說,“還有五分鐘。”
“沒事,不着急。”
對,不着急。
霍書江心想,他來慢慢追就好了,就算秦川現在對自己無感,以後可說不定,隻要他耐心,細心,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總有一天能把冰塊捂熱,總有一天能夠打動他。
不着急,循序漸進地來。
“喂。”秦川出聲打斷他的思緒。
“嗯?”霍書江小碎步往秦川挪了挪。
“你剛才說,對付她的父母要用上點手段,”秦川問,“什麼手段。”
“哎,唬爛人的。”霍書江說,“空手套白狼,不管有沒有,先畫餅嘛。”
“這不是騙人嗎?”
“這怎麼是騙人嘛?”霍書江解釋,“那談條件做生意都是這樣的啊,就得唬來唬去。”
秦川點點頭:“沒想到你還會這一套。”
“人在社會,身不由己。”霍書江說,“誰像你一樣單純,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裝一下都不會。”
秦川突然被煙嗆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單純?
“你……”霍書江繼續小碎步往他挪了挪,“你明天有空嗎?”
“問來幹嘛?”
“聽說最近有個電影挺好看,我同事都在誇,口碑票房都不錯,要不要一起去看?”
“什麼電影?”
“……”
死腦快想。
想不起來。
“想約我?”秦川擡眼看他,“喜歡我?”
霍書江看着腳下的鞋尖,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煙尾的火星燙到食指,秦川松手,踩滅,笑了笑說,“車來了。”
霍書江把米娅背進去車後座,終于醒了。
“去哪?”
“酒店。”
米娅揉着惺忪睡眼,皺着鼻子,“這個車好臭。”
司機估計聽了不爽快,一腳油門到底,十分鐘到了。
米娅下車,還沒走到酒店門口,扭頭就走。
“煩死了,我住不了這種檔次的酒店!”米娅叭叭抱怨,“看看這外牆,磚都掉了,燈都暗了,也不知道休,誰知道他們換不換床單,會不會在床頭裝監控偷拍,說不定睡着睡着天花闆會掉一隻老鼠下來,這誰敢住?反正我不敢。”
霍書江無語凝噎,這算不上是頂尖的酒店,也不至于這麼差。
“米娅,這已經是附近頂好的酒店了,你就湊合一晚。”霍書江勸道,“明天好好和家裡人聊一下,服個軟,再回去吃好的睡好的。”
“哼,本小姐的人生裡沒有湊合和服軟這兩個字!”
“是兩個詞吧。”霍書江低聲吐槽。
“嘀咕什麼呢?你對我有什麼意見?”米娅瞪了他一眼,“别以為你是angel的朋友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
“沒有沒有。”霍書江搖頭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