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妝也是自己化的嗎?”
“對。”
“哎呀好服帖,年輕就是皮膚好吧,這麼幹燥的天氣一點也不浮粉。”霍珊珊領着人往屋裡走,又問用什麼化妝品的牌子,又問哪裡做的指甲,秦川一一回答,特别老實,不像對着霍書江那樣,總是偏題發揮。
聊的是時尚美妝的話題,霍書江自然插不上嘴,隻好把年貨都收好,自覺進了廚房,一會端出一個果盤,一會用空氣炸鍋弄一份小吃。
正撸起袖子要備菜,回頭一瞧,霍珊珊抱着手臂,靠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探頭去看客廳,緊張兮兮,“人呢?”
“上廁所去了,丢不了。”霍珊珊問,“你什麼時候也會做飯?”
“就,最近才開始學的。”霍書江摸摸鼻子。
“是為了他學的?”
“嗯。”
霍書江渾身散發出一股甜蜜勁,連縱橫情場多年的霍珊珊都被酸倒牙了,又是欣慰又是覺得,唉,兒大不中留,養了他這麼久,不見他哪裡孝順,轉頭就給别人洗手做羹湯。又想,自己也沒怎麼給孩子做過幾頓飯,扯平了吧。
看着他把胡蘿蔔切得歪七扭八,霍珊珊給他做示範。
“先切薄片,再疊起來,這樣切絲才好看。”
霍書江接過刀,現學現賣,一臉專注。
“刀工不行。”霍珊珊說,“不過眼光是不錯。”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他。”霍書江悶笑,“又帥又漂亮,對不對?”
“啧,這麼外貌協會,我以為你們是靈魂有共鳴。”
“其實沒有正式交往,他還沒從上一段感情裡走出來,需要時間。”
“那你是……”霍珊珊詫異,“備胎?”
“備胎也太難聽了……”霍書江氣餒,“他這人别别扭扭的,也不坦率,他說不喜歡我,又不拒絕我,明明是我在追他,有時候又覺得他比我還黏糊,真搞不懂。”
“我懂。”
“你懂?”
“嗯,談過這種類型的,死傲嬌嘛。”霍珊珊說,“你聽他說話就不能隻聽他說什麼,要聽他的弦外之音,他做什麼也不能隻看表面,要感受他的深意……懂嗎?”
霍書江沉思了一會,十分無奈:“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拉倒!”霍珊珊熱好蒜末,把切好的胡蘿蔔下鍋。在他們來之前,湯和硬菜已經都備得差不多了,這會再做幾個小炒,馬上就能開飯。
霍書江往客廳瞟了一眼,秦川在沙發上坐得闆正,眼睛看着電視,跟三好學生似的,還像小時候那副樣子,死裝得很,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又可愛又可氣。
“媽,你不覺得他很眼熟嗎?”
“是那天送你回來的那個小同事嘛,不好意思啊,我當時不知道你是認真的,還把你罵了一頓。”霍珊珊一邊把菜裝盤,一邊調侃,“原來是辦公室戀情,真新潮。”
“那是另一回事。”霍書江給了個提示,“你還記不記得秦川?”
“高中和你談戀愛的小孩?”
“那時候是真的沒談!”霍書江又往客廳看了一眼,覺得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把一個人揉一揉,搓一搓,推推搡搡,把一顆心翻一翻,捏一捏,拍拍打打,他依然是當時的那個少年,他也依然是當時的那份心情,酸酸漲漲,好像冒氣泡的可樂水。
“就是他呀,他就是秦川。”
霍珊珊一愣神,鍋鏟落在地上,哐當一聲響。
秦川聞聲趕來,對着一地狼藉十分客氣,“需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就是手滑了。”霍珊珊把鍋鏟撿起來丢進洗碗盆,又掏出一個新的,笑說,“阿姨這就是差生文具多。”
霍書江拿幾張廚房紙粗略擦了擦地闆,洗了手,趕緊把秦川牽回客廳,領着他到餐桌前坐着。
他回廚房端了菜出來,看見秦川正在乖巧擺桌,分着幾雙筷子,動作笨拙卻專注。
霍書江愣了半晌,從進門就一直蕩在胸懷裡的一句話忍不住脫口而出:“好想就這麼和你一起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