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臉色一冷,他把被子丢進霍書江懷裡,用力拉開窗簾,把半個身子探出窗外,沖着樓下的那團黑影,大聲喊道:“喂——”
“你瘋了嗎?會被發現的……”
霍書江去拉他的手臂,被秦川甩開了,他不管不顧,雙手攏成喇叭的形狀,用盡全力再次大喊:“有人嗎?滾出來!”
“喵——”
回答他的是一聲貓叫,還有幾盞被驚醒的燈,伴着聽不真切的低罵。
受到驚擾的貓竄到樹上,樹枝搖晃着,連帶着那團黑影也擺動起來。
哪裡有什麼車,哪裡有什麼人,全是霍書江在撒癔症,犯噩夢。
關心則亂。
霍書江抱着被子呆站,眼神直愣愣,秦川輕輕搖一下他的手臂,他才如夢清醒一般,魂魄歸位,他想試圖解釋他的行為異常。
“噢——我剛才——”
剛才軟玉在懷,卻怎麼也睡不着,腦子裡亂糟糟的,一下子覺得幸福,一下子又覺得委屈,到後來,幸福也好,委屈也罷,突然間被另一種情緒取而代之——對于尚未得到的愛人,他已經開始焦慮失去了。
秦川本來就是飄忽不定的性子,今天能安睡在他懷裡,明天呢?後天呢?
太沒安全感了,一點也不踏實。
何況——不該看那些□□電影的。
從未謀面的龍三像鬼一樣纏着他,他擔心哪一天他會突然出現,黑白無常跟在他身邊,萬一他來向秦川索命怎麼辦?
這樣的擔憂已經持續好長一段時間,不知不覺,生活裡的細枝末節蒙上了一種令人膽戰心驚的可能性,從夜裡的風聲到那輛奧迪到樹下的貓,都變得可怖起來,叫他日日夜夜提心吊膽,無法罷休。
他扯出一抹勉強的微笑,驚魂未定。
秦川眼神冷如冰刃。
他不是鐵打的心腸,他知道霍書江為了他的事不得安生——酒是個害人的東西,那時候不應該一上頭,什麼都坦白出來,他本來就不聰明,現在更是吓得呆了,這要是萬一有個好歹,可找誰說理去?
秦川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黑眼圈,語氣軟軟的,“沒睡好?”
“不敢睡。”霍書江有點不好意思,也是回過神了才覺得冷,關了窗,把被子分一半給秦川裹着,“我怕龍三半夜把你虜走了。”
怕到天天夜裡起來查房,一有風吹草動就緊張,整一個草木皆兵的狀态,再這樣繼續下去,可能就魔怔了。
霍書江把人裹在懷抱裡,像校運會玩兩人三足的遊戲,一蹦一蹦地跳回床上。
秦川躺下來,不知道在瞎琢磨什麼,大眼睛睜着,燈泡似的亮得晃人心神。
霍書江伸手去蓋他的眼睛,睫毛在手心裡顫抖。
“安心睡吧。剛才是我犯傻了,一聽到喇叭聲就想到白天跟車的奧迪,一想到跟蹤就想到□□就想到龍三——都是我瞎想,不相幹的。”
蝴蝶翅膀在掌心翻騰。
霍書江自責半天,心中立誓,絕不再幹這等捕風捉影的事情,瞧瞧這小可憐,肯定是吓壞了。
“就算是龍三來了,他能拿你怎麼樣了,現在可是文明法治社會!”霍書江把手收回來,看着他的眼睛安慰,“再說了,你還有我,别害怕。”
秦川眼裡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在霍書江看來就是明晃晃的嘲諷:你管什麼用呢?
“好吧,我可能也不夠他來上一拳……”霍書江慫慫地認了,轉念一想又搬出救兵:“除了我,我們還有我媽呢,别看她個子小小的,剛才你也看見了,她摔門那氣場,龍三來了都得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