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松陽八中，又是一個晴天下午。

“诶你們聽說了嗎？路學神退學了？”

“還有啊，他走的時候好像還有些精神失常，一直念叨着什麼 ‘不是我不是我’‘永遠的第一 ’之類的。”

“什麼學神啊？一個月前他就考不過司同學了！而且明明是他一直威脅戚楚弋不許考高分所以才一直當着咱們高三年級第一，真憑實力的話，這兩個才是真學霸呢！”

“就是就是，這世上怎麼會有因為不甘屈居第二就害人的人，也太過分了！”

“聞所未聞。”

“見所未見。”

“匪夷所思。”

“不可理喻。”

“路白羽怎麼會願意承認這種害人的事兒？誰捅出來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還不是司家和路家商鬥那些事兒……”

“好了好了成語接龍呢你們一個個，關咱們啥事兒啊說這麼多，來點正經的，有人看見我的行書字帖了嗎？我花高價買的，還沒開始練呢！”

“去去去，沒人看見，都要高考了你還敢練行書，傻了吧唧。”

……

“老大，那我就先走了啊，咱明天再見。”孟承志樂呵呵轉身，向司伯鶴揮揮手，追着一個女孩子就跑了，那女孩手裡還捧着本書，見孟承志叫她，便捂嘴笑着把書放進他臂彎，兩人聊着天就走遠了。

司伯鶴收回目光，又歎氣：“哎。”

【司司，這已經是你這幾天來歎的第三十二次氣了，080的腦子都要被你歎炸了。】

【呃。】

雖然不知道080的腦子在什麼位置，但是司伯鶴還是非常不好意思地跟系統說了聲抱歉。

他蹲坐在花壇邊上，愁眉苦臉，有些憂傷：【我隻是沒想到，最後還是動用了原身父母的力量才能徹底擺平這次的任務，系統，我是不是很沒用？】

080：【沒有啊，他們是你現在這個身份的爸爸媽媽，幫助親兒子救一個朋友怎麼了？這本來就是屬于你的身份背景，不用很浪費的好嗎？】

司伯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蒙着臉：【可是系統你這樣安慰我，我快要後悔沒早點這麼做了，還讓他那天晚上那麼痛苦。】

080：【司司你真是三句不離那小子……】

司伯鶴轉而捧臉，害羞道：【他是我喜歡的人，怎麼能不提他嘛？】

080：【……哦。】堂堂▅▅▅▅，這副做派簡直讓系統不忍直視。

“我們去找他吧。”

司伯鶴跳起來，抄起書包就興緻勃勃要往校外跑。

080郁悶道：【不用你去找，他來了。】那小子現在哪舍得讓司司主動費心找他。

戚楚弋逆着光快步走近，把人抱了個滿懷，揩了揩司伯鶴額上的薄汗，順手便解開他的書包背到自己背上。清寒似雪的臉上，一雙冷漠銳利的眼睛，在看見司伯鶴的瞬間好似化作了暖陽下的一汪湖水。

陽春風至，萬物初生。

這裡有無數行人正忙碌穿行，他們迎着夕陽和風，穿過那道初識的小巷、那盞命運交涉的路燈，并肩走在街道上，如同極度親密的人在閑話家常。

“司司，我想帶你去見兩個人。”

“好啊，見誰呀？”

“兩個——一定很喜歡你的人。”

很喜歡他的人？還是兩個？

司伯鶴似有所感，偏頭看着身邊這個說好要和他一起好好學習、一起上大學、一起工作、一起度過餘生的男孩，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他的另一種人生軌迹，那是沒有他這個變數到來的黑色未來，晃神過後，他緊緊握住了這個人的手。

這個世界很美，有他的旅途也很開心，可惜他不能和他再走下去。

……

【系統，任務完成了是嗎？】

【是，司司要不要進入下一個世界？】

【嗯。】

【不陪他了？】

【我想找回我真實世界的記憶。】

【那司司做好準備。指令：啟動二次穿越程序——計時開始，十、九、八……】

随着系統的機械音落下，整個天地倏忽靜止，随後慢慢褪色，先從高樓大廈開始，它們逐漸瓦解成一個個碎片，發出白光，以一種加速度的方式飛向太陽；而後是人群，他們在虛化，像層層疊疊翩然流動的黑白膠卷，喑啞無聲。

最後，是戚楚弋，起初他沒有任何動靜，直至倒計時數到三，司伯鶴已成半靈魂狀态，他整個身軀才猛地變出強而耀眼的虹彩，伴随着周身黑氣四溢，最終同樣化作片片飛光撲閃着遠去。

不知怎得，這個按理此刻已經不再能聯系到司伯鶴靈魂空間的人，在完全消散之前，眼角還能飛出一滴眼淚，剛好落到司伯鶴的手背上。

080：【……二、一，計時結束，啟動記憶清除程序——】

司伯鶴：！！！

“等——”但他還沒發出一個字的聲音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