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伯鶴忽略脖子上的溫度，轉身默默看着戚楚弋，欲言又止，但鴕鳥心态讓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這樣的沉默隻換來戚楚弋的步步緊逼，他像是再也克制不了自己了，長時間維持的冷靜和迫切想要尋求答案的心情正在灼燒他的理智。

他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手中光滑的肌膚，腳下三三兩兩白色的小花花瓣在這場争執中搖曳、然後歪倒。

在司伯鶴因躲閃而有些幽暗的目光裡，他連續發問：“為什麼你好像知道很多事？”

“為什麼現在的你和第一次見面完全不一樣？”

“為什麼會找我？為什麼會救我？”

“告訴我，你是他派來的人嗎？”

“不，應該不是，他不可能有朋友……”

“為什麼我的異能唯獨控制不了你，也不想控制你，能不能告訴我——”

“你到底是誰？”

——這個人很不安。意識到這點，司伯鶴心頭震動，再不說點什麼，他估計要鑽牛角尖越想越歪了。

眼睛一閉一睜，剛要解釋，戚楚弋突然松開了鉗制住他的手，捂住額頭和眼睛不停往後退，搖搖晃晃，此刻的身體似乎比心靈更加脆弱。

随之而來的，是從他身上釋放的鋪天蓋地的精神能量，全數往司伯鶴腦中攻去！

他的精神能量攻擊力道太猛烈，而他自己難以壓制，巨大的侵略性使得司伯鶴腦中再次受到沖擊，可這種無形的攻擊最為緻命，他甚至找不到辦法抵擋這趟攻勢，如果使用異能，一定會害這個失去理智的人傷得不輕。

但沒有持續太久。

見有的傻子難受，卻還想湊近來安撫自己，戚楚弋喘了口氣，擡起沉重的手，猛地往沒有髒污的石壁打了一拳，好了，現在原本不髒的地方也髒了。

但是司伯鶴的頭疼也成功停了下來。

他捂着太陽穴，有些迷茫地看看戚楚弋，見他好不容易穩定，連忙過去把他嵌進石壁的左手拉了出來，用衣袖為他揩掉血迹。

這手青得發紫，瞬間讓他想到剛剛才倒地的蛇人那雙瞪大的眼睛。

司伯鶴甩掉腦袋裡醜醜的屍體，對着戚楚弋的傷口輕輕吹了吹，口中有些責備道：“幹嘛傷害自己。”

“大不了我走遠些就是了。”雖然可能沒什麼用。

戚楚弋低垂着眼，默不作聲。剛剛發瘋的一連串問話似乎随着這小插曲被掩埋了下去，但他對司伯鶴的态度依然變了，變得有些冷漠。

想摸摸某人的頭讓080看看有沒有出什麼大問題，但被躲開了，見他還想抽手走遠，但司伯鶴緊緊拉住了他。

“我是司伯鶴，但不是這具身體猝死之前真正的主人。”

“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無奈地說完這兩句之後，戚楚弋刷地擡頭，注視着他，目光有些熾熱，司伯鶴也成功摸到了他毛茸茸的腦袋。

080歎了口氣，說：【我就知道有這麼一刻，哎，他沒事，你别摸了，等會兒給人家摸秃了你又要嫌棄了。】

司伯鶴歉意道：【不好意思啊系統，我不希望他讨厭我。】所以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說出去了。

080兇巴巴地說：【我會因為這種小事就怪你嗎？當然不會！這還沒有“你每次都癡迷這家夥的臉”給我帶來的沖擊大你懂不懂！】

司伯鶴：對不起我不懂。

他收回手，眼睛被一道亮光閃了一下，示意戚楚弋看蛇人身後不遠處。

那裡還有一個神秘的空間，是這條怪物沒了之後才顯露出來的。

“……”

「3月9日，他把我帶到一個空曠的屋子，對我說：“跟它們搏鬥吧，活着出來，這裡就是你的家。”光滅了，黑暗中，我聽見鐵門打開的聲音。

3月13日，我赢了，也有了‘家’。

3月14日，他拿了一瓶紫色的藥劑，對我說：“來，喝下它，成為強者。”我喝了，當場痛暈過去。

3月18日，我看見了鱗片，它們長在我身上，可我、我是人類啊？

3月29日，我的胃口變大了，嘴也好大，以前一天最多吃六碗飯，現在的我，是不是每頓能吞下兩個腦袋？

4月6日，鱗片！全是鱗片！我的肌肉和骨骼呢！我的身體呢？！為什麼沒有之前的溫度？？！

4月10日，他又來了，哄我說：“我的孩子，再打一針，你的病就徹底好了。”病？我生病了？原來我隻是生病了。我要聽話，因為他說，他是我的“父親”，“父親”是不會害“孩子”的。注射器好奇怪，它刺入我的身體裡一點都不冷。針打完了，我要睡覺了，醒來應該就會好吧。

4月11日，好想吃老鼠，好想吃老鼠，好想吃▅。

4月18日，我知道，“父親”不會來找我了，我隻是個失敗品，永遠比不上他最愛的那個“孩子”。

5月3日，我要走了，我的胃口太大，四條腿的老鼠都被我吃完了，現在隻剩下兩條腿的，可是“父親”不允許我吃它們，“父親”養不了我。

5月5日，我走了很久，現在的我一瞬間能走過五米，路上有兩條腿的老鼠對我說話，它們說我是怪物。真奇怪，我是人類，你們是會說話的老鼠，你們才是怪物。怪物砸到了我的臉，所以我把它們全吃了。

5月7日，我不累，可我覺得我應該休息。找到了一個新“家”，這裡和我的眼睛是一樣的顔色。先睡一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5月8日，好想念“父親”，可他不來找我，他真的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