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軍隻猶豫了一秒，随後滿口答應。

“好，我這就通知科研組的負責人，小魯，快，給實驗樓打電話，問他們準備好了沒有。”

電話打完，秦絲對小魯說：“我需要拍些照片，沒關系吧？”

小魯看向方軍，方軍這才肯跟秦絲交流，雖然客氣，但那種瞧不上仍從眼角漏了出來。

“可以拍，但有涉密标志的實驗不能，這樣吧，你後期加下實驗樓的王博，叫他給你發資料照片。”

秦絲淡然道：“我們公司系統上傳圖片有最低像素要求，翻拍通不過，得自己拍。”

方軍望向賀青帝，賀青帝亦點頭。

“方總，看了項目，價格好商量。”

“……好吧。”

去實驗樓的路上，方軍急匆匆帶着小魯在前，賀青帝跟秦絲說：“很硬氣嘛，跟誰學的。”

秦絲拍拍公文包，那裡面其實是空筆記本和鋼筆，沒什麼重要資料。

“謝賀總誇獎，跟我老公學的。”

賀青帝忍笑，特意在方軍面前營造出來的霸道氛圍一掃而空。

“那什麼時候把你老公給我引見一下。”

“唔，也許你上洗手間的時候，照照鏡子就可以。”

殊不知前面方軍正跟小魯碎碎念：“叫王博把該關的玻璃都給關了，還有些什麼标志，他們喜歡在白闆上寫的東西，都給擦幹淨，多說幾次，他們那幫書呆子光說一次是記不住的。”

小魯點頭，方軍餘光瞥到賀青帝跟秦絲走得很近，不由啐道：“畫那麼濃的妝，跟妖精似的，澤宇什麼時候這麼low了。”

秦絲的妝畫得不成熟，但絕對不醜，她的審美也跟Low搭不上邊。

隻不過方軍年齡偏大思維保守，又對些特殊職業有刻闆印象，才會對秦絲态度這麼差。

小魯也附和說：“是啊是啊，她雖然是借調的，但也太傲了，聽她那說話語氣，還有動作，不知道的以為她是賀總領導。”

楠樟生物自十二年前上市，共非定向融資五次，募集資金超過20億元人民币，然而近五年卻連年虧損，快把20億都虧得底掉了，直到去年财報才稍微好看點。

此前，賀青帝沒怎麼聽說過這家公司，謝剛提過後，劉可再一查，才發現五年前，一位澤宇智能非常看好的神經基因學博士進了楠樟，卻在兩年前與朱秉能鬧掰，精神崩潰。

據聞那博士在市中心裸奔，上了社會新聞頭版，順理成章被炒鱿魚了，而他手上的項目卻沒帶走。

博士跟公司勞動仲裁，卻屢屢敗訴，還患上了神經性耳聾，無法正常交流，慢慢話都說不了，最終精神醫院沒看住讓他跑了，失蹤至今沒找到。

看資料時，賀青帝發現這Dr.Kim跟他是校友，甚至在校外租住的房子都隻相差10公裡。

楠樟生物有很多專利挂在金博士名下，想宣傳就逃不開，實驗樓牆上挂滿各類跟相關科研領域大拿合作的照片，卻唯獨缺了金博士。

總之，金博士在楠樟生物就像伏地魔，成了不能提起也不能露臉的禁忌存在，這次賀青帝卻要重點找到一個他離開前立項的實驗室，研究方向為基因編程。

秦絲拍照沒開閃光燈，拍出來有些暗，她問道：“這些茶色的玻璃隔間都停用了嗎？白天也不開燈？”

實驗樓有避光要求，并模拟生态自然光進行調節，秦絲趴在玻璃上想往裡看，負責人王宇博士連忙拉住她說：“是啊是啊，停用很久了，上面都是灰，可髒了。”

連連走過好幾層，實驗室都是空置的，賀青帝也不想兜圈子了，直接說：“我聽業内說，貴公司的‘洛可蛇怪’項目還在進行，我查了融資報告，周期也還剩兩年，我們去看看那個項目吧。”

小魯暗想，洛可蛇怪？

她來公司才半年左右，對這個項目不熟悉，生怕漏掉了哪裡沒事先串通好。

秦絲拍照的時候，她跟王博對了對眼神，王博解釋道：“實驗是還在做，就是因為技術原因暫停了，這個财務也清楚。”

小魯道：“王哥，你也跟我說下咯，我又不是财務。”

秦絲道：“洛可蛇怪是一個著名的思維假設，主要圍繞一個虛拟蛇怪的問題展開，在蛇怪誕生以前，人們面臨一個問題，願不願意幫助蛇怪誕生，如果不願意就會受到懲罰。”

王博顯然沒想到她這麼在行，愣了下點頭：“呃，對，就是囚徒困境，其實當時是用蛇做了基因編程模拟人的思維，憑這一個項目就融資了3億呢。”

他沒說完下句：可惜畫了個大餅。

這“洛可蛇怪”就跟尼斯湖水怪一樣，年年冒出來吓人，卻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空談。

楠樟生物靠着金博士詳實有力的立項報告狂攬3億，然後就打了水飄，還得想方設法定期編進度糊弄公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