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周一早上,7點30。
『煙韻』的店員打開門,将新品椰檸奶咖的海報挪到店外。
路上行人匆忙,有兩個IT男直奔咖啡店來了,店員認識,是澤宇技術部的,經常來喝咖啡。
不過這麼早來還是第一次見,澤宇大樓都才剛開空調呢。
“誰這麼閑趁周末黑我們系統啊?媽的,大周一6點你把我活生生鬧醒,老子晨尿都被吓憋回去了!”
“還埋怨我,要不是你改OA代碼的時候懶得開防火牆會被黑?現在好了,傳出去還不丢死人。”
店員将做好的第一杯咖啡放在台面上,按鈴,兩個人就都過來拿,仍在互相埋怨。
這時,隻聽他們的手機同時清脆“叮”了一聲,分秒都不帶差,胖點的那個手指下滑一看,剛吸進嘴的咖啡噴了出來。
“窩草!”“窩草!”
兩人對視,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燃燒的八卦之魂,架也不吵了,舉起杯子齊刷刷沖出門外,跑慢點的還被反彈的門夾了一下,哎喲痛呼。
此時,江州天府。
賀青帝起床後洗了澡,頭發還濕着沒吹,腰間圍了塊白色浴巾。
他的手機也響了,不過他沒有及時看,而是有條不紊打理自己。
昨晚挑好的領帶早上一看又不順眼了,藏藍色條紋,白天看起來比晚上顔色淺,輕浮不穩重。
他心不在焉在衣櫃裡找,猜測今天塞壬會穿什麼色系的裙子。
這時候手機開始“叮叮叮”響個不停,然後段汝年打來了電話,賀青帝很奇怪他起這麼早,按了免提,接入的家庭智能音響,卧室裡便回蕩着段汝年的吼聲。
“赫塞!你他媽完了!快去公司!我馬上也過去!”
賀青帝正在給仙人掌澆水,聞言,估計是食堂的事發酵了,于是他毫不猶豫挂斷電話,将手機靜音倒扣。
平時他不會如此沒耐心,段汝年是撞槍口上了。
持續失眠的神經性頭痛襲來,他揉捏太陽穴,給保潔留下打掃說明,推着行李箱下樓。
離高鐵開車還有1個小時10分鐘,塞壬也應該出發了,心情好了些。
電梯門打開,外面物業管家頂着雞窩頭手拿一把電鋸悶頭往裡沖,見到他便一臉驚悚叫道:“賀先生!你還活着!”
“?”賀青帝疑惑。
管家将那沉重的電鋸抱到懷裡,老淚縱橫道:“是你們公司的老總,說你在家喝百草枯自殺,叫我上去看看。哎呀媽呀,吓死我了,你沒事就好,吓死我了。”
賀青帝蹙眉道:“哪個老總?段汝年?”
也隻有他有這人脈,能在短短半小時内找到物業,精準聯系到這棟樓的管家。
“是的是的,就是段總,他要你馬上回電話給他。”
賀青帝答應了,戴上耳機邊走邊撥号。
要是不照做,恐怕段汝年就會直接聯系高鐵站報假警把他抓起來。
電話接通,段汝年迫不及待又是一通吼:“賀青帝,你是不是死了?讓你回公司你沒聽見!”
“少命令我,你不是你爹。”賀青帝道,“我已經聯系好了楠樟,上午過去談收購,你要我回去幹什麼?”
段汝年:“公司OA被黑了!你不會不知道吧!現在幾百個群2000多号人都在聊你出軌!不行求你看一眼再跟我嗆!”
老調重彈,賀青帝煩得不行,拒絕道:“我早就說過,塞壬那件事冷處理,我沒什麼可完了的。”
就算網上發酵了又怎麼樣,塞壬是秦絲,是他的老婆,真要破罐子破摔,他就往外扔結婚證。
豈料段汝年扯着嗓子道:“誰特麼跟你說塞壬了,是桑德拉!她黑進OA拿到了全體員工的郵箱,還有投資人、股東跟獨董的郵箱,給他們群發了你的裸照!”
段汝年緩了口氣,看着監管層群裡不斷彈出的消息心情異常沉重,連他那遠在沙特時差5個小時剛睡下被吵醒的老爹都發話了:“讓赫塞本人跟我解釋。”
電腦屏幕上是桑德拉的孕檢B超和病曆,清楚明晰地寫着沒打碼的身份證号,造假的可能性較低。
點開附件音頻——
“那天我路過看到你暈倒,本來隻是想确認你有沒有事,是不是喝太多了,可是你把我拉進了池子裡面,你,你,你混蛋!”
段汝年搖頭,心知這可比衆目睽睽之下的強吻加摔蛋糕石錘得多,今天股價都可能會受到影響。
賀青帝堵在了路上,給塞壬打了幾個電話也沒有回音,逐漸意識到事情發展開始失控。
他很少通過聊天軟件找塞壬,在公司有事就走OA,跟楠樟相關的出差也都和塞壬在一塊兒,所以對話框就隻有寥寥幾句回複“好的~”“好的。”“OK。”
再滑到置頂秦絲的對話框,時間停留在4個月以前。
她經常發馬拉松的比賽照片,最近一次是山路賽,小路泥濘,中途有綁在樹幹上的指路絲帶。
灰色褐色組成的山野間,鮮豔的彩色絲帶像是小精靈,秦絲拍了張食指指着淡粉色絲帶的照片,笑容無憂無慮。
這張張片給了賀青帝無窮的力量,腦内那封黑色字體舉報信标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秦絲回歸更加濃烈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