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我的床遠一點。”

“你是聽不懂話嗎？什麼叫你的床？你要是不想和我住一起，就去和掌櫃的說。”秋無虞漫不經心地說道，然後便開始脫下鞋襪，将腳放在溫和的水裡。

自從穿越到這個朝代，她的鞋還是現代精緻的小皮鞋，折騰這幾天，腳趾被磨得微微有些發紅。

“小賤蹄子，你今天别想跟我睡一張床。”

秋無虞一邊擦腳，一邊聽周凝在她身後抱怨。她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這和她認識的那個周甯一樣，吵架永遠吵不過别人，生氣了隻會重複一些惡毒的話語。

“沒問題呀，那你在地上睡吧。”

秋無虞端起木桶，剛要往門外走，就被坐在床上的周凝推了一下。她早有準備，一個錯身，将整個木桶淋在了她身上，床單和被子也未能幸免。

周凝整個人都愣住了，似乎沒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

“好了，這下你是真的不用睡床了。”

周凝這才反應過來，她剛剛被人淋了一整桶的洗腳水！

“小賤人，老娘跟你拼了。”她直直地向秋無虞撲過去，似猛獸一般，不将獵物的頭咬下來不罷休。整整一天，秋無虞便讓她栽了兩個大跟頭。

不巧的是，她撲過去的時候，恰好踩在了有水的地方，腳底打滑，直接跪了下去。

秋無虞忍俊不禁，“幹嘛要給我行此大禮呀？”

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秋無虞前去開門，是徐道全，手裡還拿着一小瓶藥罐。

“無虞，我找了點消腫化瘀的藥，你先拿去用吧。”徐道全将藥遞給她，看了看她腫着的臉頰，不自覺地伸手觸摸，“很痛吧？”

秋無虞連忙閃開，隻接過了藥，便打算将他搪塞過去，“謝了，我要睡覺了。”

“道全，道全，快來救我，我動不了了。”

“裡面怎麼了？”徐道全聽見周凝的聲音，向屋裡望去。

秋無虞一手扶着門，一手拿着藥，用身體卡住他的視線，先發制人，說道：“道全哥，我剛剛要去倒洗腳水，不知道為什麼周凝姐姐推了我一下，害得我一不小心把洗腳水灑在她身上了，周凝姐姐更不小心，摔在地上了，應該是扭到腳了。”

秋無虞聲音放軟，聽得徐道全更像喝多了酒一般如癡如醉，哪裡還在乎她說的什麼，隻覺聽見有女人這樣跟他說話，便是死也值得了。

秋無虞看他那副草包樣，便知道他沒安什麼好心思，心中鄙夷，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處理周凝，周凝畢竟和她住在同一個屋裡，威脅更大。

“道全，你别聽她胡說，你快進來救我，我的腳好疼，我動不了了。”周凝說着說着，竟帶着哭腔。徐道全卻理都不理，一雙眼全落在秋無虞身上，如癡如醉地看着她。

秋無虞心頭一陣煩悶，便找了個借口：“道全哥，你幫我個忙呗。”

“你說，隻要哥能做的，全都聽你的。”

“你幫我把周凝姐扶到外面去呗，我力氣小，扶不動，恰巧她衣服也濕了，去外面晾一下。”

“無虞，你心腸真好，周凝都那麼欺負你了，你還為她着想。”徐道全哪還顧得上細想，無虞妹妹都發話了，更何況這是她第一次求他辦事，他自然要為她做好。

秋無虞見他上鈎，心下暗喜，“我和周凝姐怎麼說也是住一個屋的，哪能生嫌隙呢，你進來吧。”

徐道全一進門，便按照秋無虞的話照做，将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周凝扶了出去，關門前還不忘頻頻回頭。

待他們倆一離開這間屋子，秋無虞立刻将門反鎖。

既然周凝這麼不想和她住一間屋子，那她就睡外面吧。

待床單和被子略幹，她便躺到了床的另一側，伴着周凝在外面的咒罵聲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她将屋子收拾了一下，打開門，發現周凝躺院子裡睡着了，身上還穿着那件濕漉漉的衣服。

應該是發了高熱。

秋無虞還是将她扶回了她平日住的屋裡，看着她那張酷似周甯的臉，一瞬間生出了恻隐之心，但又轉瞬即逝，因為她知道，她要不殘忍一點，被人淋一身洗腳水睡在院子裡的，就應該是她。

泰豐樓的屋頂已經修補好了，店裡恢複了營業，陸陸續續有客人進來，之前請假的店小二和廚師一大清早就趕回來了。

周凝病着，秋無虞就先接過了她的工作，負責記錄客官點的菜去通報後廚。

“李掌櫃，你們家換了個漂亮的店小二啊，以後我可得常來了。”客人一邊喝酒一邊打趣道。

“就是啊，你家以前招的那個河東獅吼終于辭退了，就連菜都能上錯的人，你還留着她幹嘛？”另一桌的客人也跟着附和。

“老李，你也是終于聽勸了，之前那個河東獅吼，總是把我點的菜上到隔壁桌上。你看今天這個，就沒出現過這種失誤。”

不少客人跟着應和，秋無虞一時分不清這是酒樓還是戲班子。

“夠了——”

最後還得周凝親自出手，那些人才肯安安靜靜地吃飯，不再多嘴閑聊一句。

秋無虞一直好奇：“這周凝，是救過李掌櫃的命嗎？”

如果不是李掌櫃有把柄在她手上，她想不通周凝留在這個店裡的意義。從今天客人的反饋上看，周凝總是出現一些低級失誤，脾氣還大，偶然還會架在李掌櫃的脖子上撒野。

“看什麼看，還不幹活？”這話是對着秋無虞說的。

“周凝姐姐，您還病着，怎麼起來了？”秋無虞裝作關心她的樣子，一邊幫客人倒茶，一邊噓寒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