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如何,謝謝你救了我一命,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林遂川說着說着,便要起身給秋無虞行大禮。秋無虞連忙按住他,叫他動彈不得。
“你瘋了?這時候還講究什麼繁文缛節?”秋無虞見他傷得重,也不忍心把話說得太狠,又問:“需不需要我明日去衙門幫你請個假?你好好在家養傷。”
“不要,明日會有捕快來這裡,自然會知道我的事情。秋姑娘,你可以幫我做一頓飯嗎?我現在好餓。”林遂川祈求。
秋無虞想到,他是來泰豐樓路上出了事,多半是沒有吃晚飯的,便說:“等着。”
他家裡有些鍋碗瓢盆和竈台,能起火,但是沒有菜,隻有一些米和放了不知道多久的調料。
“看來衙門夥食不錯。”秋無虞猜測。
她用水将米洗淨,起了火,煮了一碗粥,又灑上少許鹽,讓白粥不至于沒滋味。
她将粥熬好,端到床邊,用湯勺盛了一口,吹涼,喂到林遂川嘴裡。
剛吃了幾口,林遂川開始劇烈咳嗽,吓得她連忙把粥放到了一邊,輕輕拍他的後背。
“沒事吧林捕頭?”
剛纏好的繃帶上又滲出暗紅的血。
秋無虞離得近,發現他額頭上已經沾滿細密的汗珠。她用随身帶的帕子幫他輕輕擦去,林遂川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吓得她直接離林遂川二尺遠,不知所措地立于床下。望着他良久,又撿起了帕子,坐到他身邊。
“對不起,剛剛是我失态了,你不要往心裡去,是我不好。”
秋無虞又拿起床邊那碗白粥,自己嘗了一口,确實不如平日裡熬的。
“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煮的粥不好喝,你别當真,我平日裡做飯很好吃的。”
林遂川那張臉,在燭火的映襯下,早已從蒼白變成绯紅,露出的半截身體,也開始發燙,秋無虞坐在他身邊,都能感受到燥熱。
“我知道,這碗粥很好喝,這已經是我喝過最好喝的粥了。”
林遂川目光熾熱,燙的秋無虞也覺得自己身體開始發熱。
她喂完林遂川那碗粥,将碗放在一旁,起身告别。
夜色入深,她總還要記得自己出來是做什麼的。
她剛要走時,林遂川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先别走。”
“天晚了,泰豐樓早都打烊了,店裡的人也休息了,你回去他們也不會幫你開門。”林遂川有些擔憂,勸道。
“那怎麼辦?”秋無虞回頭,透過紙糊的窗戶才想起外面已是深夜,身體的疲憊已經讓她忘記了時間。更何況風雨交加,不知大雨什麼時候會停。
“就住這裡吧,明早再回去。”林遂川停頓了一下,又接着說:“我隔壁還有一張床,姑娘暫且将就一下吧。”
秋無虞應答,幫他倒了碗水放在床邊,便去休息了。
雷聲吵的二人一夜未眠,約莫卯初的時候,雨漸漸小了,到卯正的時候,雨便完全停了,又恢複了往日的晴朗。
秋無虞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上,也染上了血迹,凝固成了褐色。
她輕歎了一聲,想着向林遂川借一些銀兩,再去置辦幾件換洗衣服,不然實在不方便。
她走進林遂川的房間,發現他早已醒了,木然地看着屋頂。
秋無虞将他扶起,靠着繡花枕頭,幫他換藥。
秋無虞正措辭向他借錢,不料他突然說:“我這裡還有些銀兩,你先拿去用吧,不夠我再來想辦法。”
秋無虞懷疑,此人是不是能聽懂她的心聲,不然怎麼連她在想什麼都清楚?
“秋姑娘,上次是我考慮不周了,應該幫你多做兩身衣裳的,你拿了錢,找個閑暇時間,去繡雲坊做吧,那繡娘和你也算舊相識了,自然會為你盡心縫制的。”
秋無虞反應過來,應該是他也注意到了裙擺上的血迹,才出此言的。
她剛要收下那些銀兩,林遂川又突然以一種卑微祈求的眼神,問她:“你以後可以多來看看我嗎?”
話音剛落,又低下了頭,不敢直視他。
表面一本正經的林捕頭,怎麼比剛談上戀愛的女孩子還要嬌羞,秋無虞心想。
“好,我答應你。”
眼看天色不早了,她還記得今天要在酒樓幹的大事,便在幫林遂川煮了碗粥後,匆匆離開了,不然回去晚了,怕是又要被某些人“記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