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蹭,他再躲。可身後已是牆壁,怎麼躲避,不過是虛弱半倚變成緊緊貼合的區别。
甯杳說:“這沒人,你就小聲告訴我,你不想回酆邪道宗去,是不是?”
風驚濯側頭:“甯山主,這問題于我沒有意義。”
“怎麼會沒有意義呢?”甯杳追着他側頭的方向,“有我在,我不會讓蓮真夫人為難你。若你讨厭那個地方,我就帶你走。”
風驚濯看回她。
這人的長相确有欺騙性,暗牢中更顯明眸生輝,眉心痣殷紅似血,聖潔皎皎。原來第二眼見,仍會以為見到了觀音。
可是觀音不會出現在他面前,到他面前的,都是魑魅魍魉。
他道:“甯山主說笑了,我無所謂。玄月仙宗,酆邪道宗,還是落襄山,我都一樣喜歡。”
“那……”
甯杳剛開口,見風驚濯眼皮一沉,那口氣再撐不住,悄無聲息昏死過去。
……
落襄山位于煦江上遊,簪雪湖中央,四面環水,是一座孤山。
湖面靜谧,平甯如鏡,遠處仙山清曠悠遠,皓朗夜空下,一道身影迅疾踏水而去,似輕雲殘影。
甯杳用肩膀架着風驚濯,在子時之前回到山頂,略一思索,先将人安置在自己屋裡。
她本人沒什麼講究,直接将人放自己床上,叉腰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
第一步很簡單,人,她已經救回來了。
第二步,成為他的妻子,這長遠目标可就複雜多了,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首先麼……别的不說,先把他的身體治好,至少恢複了健康後,才能搞一些風花雪月的事吧。
甯杳靠近,搭上風驚濯腕脈。
菩提是天生的醫者,治愈的本領比攻擊性靈力更精純,探查他的脈息,甯杳心中漸漸生出好幾種治療方案。
正比對哪種方法更好,忽聽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甯杳轉身走向門口,不客氣地一手一個,揪出倆抻脖張望的腦袋:“急什麼,急什麼,一點都沉不住氣,有情況我還不跟你們講嗎。”
被拎脖的一老一少,心虛對視一眼。
少的先問:“杳杳,棠姐說的那個人帶回來了?”
“嗯。”
“長得怎麼樣?漂不漂亮?”
甯杳不鹹不淡:“你管呢。”
老的胳膊肘給少年一杵,擠進來問:“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甯杳:“明天成親,入洞房。”
老頭不樂意了:“你看,我不就問問,你态度怎麼一點都不端正?我是你太師父你怎麼連尊師重道的精神都沒有?”
甯杳說:“當妻子也不是當孫子呢,那麼容易。”
老頭吸氣:“我看你就是想把我氣死。”
甯杳還沒說别的,少年打抱不平:“解老頭,主要你那問題問得也是強人所難。能理解你着急,棠姐沒希望了你就翻臉無情地鞭策杳杳,但杳杳和那個龍族才見面幾個時辰啊,殺妻證道,光是按頭成親就行了嗎?得人家打心眼裡把杳杳看作妻子啊。”
甯杳道:“甯玉竹,難得你這麼懂事,正好,那你去幫我辦點事。”
甯玉竹歪頭向裡面看:“都這麼晚了你又要幹什麼,就知道使喚我……哎你别擋着,我看看我未來的二表姐夫長什麼樣。”
甯杳就擋着:“滾滾滾,反正你也閑着不睡,去藥谷裡取複生丸和聚魂生骨丹,再準備血骨參青墟草,有多少割多少,還有聖明閣收藏的九陰寒靈芝,松松土,過後要用。”
解中意聽得皺眉:“什麼嚴重的傷,怎麼連九陰寒靈芝都要用上?此行不順利嗎?杳杳,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是玄月仙宗不幹人事,”甯杳想了想,把發生的事大概說一遍,“長姐這些年多在外遊曆,與我提過這個蓮真夫人,修為平平,最拿手的是制造些風言風語,和她對上的人,絕大多數不是被擊敗的,而是被她的捕風捉影潑污水大法逼得自盡的。我一想,這也沒什麼威脅,就沒放在心上。”
解中意一言難盡地瞅瞅甯杳,嘴角抽搐兩下,轉過去看甯玉竹。
甯玉竹腦回路一緻:“就是啊,無所謂,反正玄月仙宗同意杳杳把人帶回來,慕容蓮真不高興,也得是沖着玄月仙宗去,和咱們有什麼關系。”
甯杳道:“我沒等他同意啊,我正和風驚濯說話呢,他傷重暈過去了,我就直接把人帶走了。”
解中意問:“你為什麼不等那何宗主遣人回複了再說?”
甯杳挺有理:“我等他幹嘛?我做事還用他同意?他同意,我就安安生生把人帶走,不同意,那就隻有撕破臉皮把人帶走了,反正最後結果都是一樣,那還浪費時間在那傻等幹嘛?顯得卑微。”
解中意想說點什麼,但菩提的鈍感力讓他懶得想:“行吧,你說的也對。”
頓了頓,又道:“既然人已經帶回來了,還是早點辦正事才好。你會不會撩撥男人?”
甯杳其實不怎麼會,又不願意露怯,淡淡道:“太師父,你還不知道我麼,我什麼不會啊。”
若非解中意打一輩子光棍,此刻也能看出來點什麼,但他也是一張白紙,還挺欣慰:“那就好,棠棠這方面是無師自通,很有天賦,連無情道長都拿得下,隻是做的太好了,過猶不及。你們姐妹倆無話不談,想必她也跟你教了不少,你悟性高,肯定不會差,隻是——”
他嚴肅:“要多吸取她的教訓,别再撩出一個戀愛腦。戀愛腦真的,太耽誤事了。”
“知道知道。”
解中意對甯杳還是挺有信心:“還好,蒼淵龍族是出名的涼薄之族,不輕易動心,比修無情道的沣松仙境更冷酷,是天生的無情者。他應當不會像你那個姐夫那樣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