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安慰的話,也叫人心中生暖。雖知再無可能,風驚濯依舊感念:“多謝山主,我定會用心修煉。”
甯杳沖他一笑:“隻憑修煉是修不出龍髓的,等你身體再好一點,我就給你吃落襄山特産的小蘑菇,你的龍髓就能再生了。”
風驚濯完全呆住。
落香山特産的小蘑菇,難道……他不敢置信:“甯山主指的是……九陰寒靈芝麼?”
甯杳哎一聲:“你知道這東西?”
當然知道,天下間誰人不曉,九陰寒靈芝乃落襄山至寶,萬年一株,活死人,肉白骨,漲萬年功,是求都求不來的靈妙神寶。
風驚濯被這話打的茫然回不過神:“山主為何要給我用……豈非暴殄天物……”
甯杳道:“你用得上啊。”
而且,她有點不好意思摸摸腦袋,對他一笑:“那個……不用就過期了。”
風驚濯問:“還能過期?”
甯杳點點頭:“是啊,真的,九陰寒靈芝功效最好的時候就那麼一段時間,要是不用,漸漸沒了水分,就幹癟了,那就真的跟普通蘑菇沒有什麼區别,最多,也就是炖起來格外香。”
風驚濯默了默,道:“既如此,山主也可自用或交由其他族人使用。”
甯杳坐直身體:“可是我們都好好的啊,用不上,你傷的重,當然給你用。”
她說:“這一萬年得這一珠,剛好已經結果了,可山上的人個個身體倍兒棒,恰好你龍髓盡失,正是需要,不給你,給别人,那不是有毛病嗎?”
風驚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見過她威嚴的、機靈的樣子,偏偏在此事上沒有一個最正常的私心,顯得懵懂如赤子。那樣的寶貝,趕上誰,就給誰用了。
衆生平等,竟是這樣的平等。
良久,他啞聲道:“山主大恩,我必萬死相報。”
“哎呀,别胡說了,不用死那麼多次,一次也不用,”甯杳哈哈笑,端起裝藥的碗,“現在可以吃藥了吧?唔……還真别說,甯玉竹調的藥還挺香,黑芝麻味的……”
正好她也有點餓了,反正是護膚養顔的東西,沒壞處,甯杳跟風驚濯說:“我也嘗一口啊。”
她用小銀勺舀起一勺,怕風驚濯嫌棄她,就仰頭張嘴,将勺子拉開點距離往下傾斜,糊狀的膏體吧唧掉進嘴裡。
果然是黑芝麻味,到嘴裡沒一會兒就化了,甯杳說:“還怪好吃的嘞……給你吧。”
風驚濯見甯杳喜歡,道:“山主若是餓了,就都吃了吧。”
“那怎麼成,這是給你的,”甯杳左看右看,“但是,分我一點應該也行吧?”
她取了個茶杯,用小銀勺往裡舀了幾勺,然後将碗和勺給風驚濯:“你拿這個吃。”
反正是半糊狀的,很好倒,甯杳拿着茶杯往嘴裡倒黑芝麻糊,心裡想着,以後讓甯玉竹給她也配點,好吃還養顔。
回味了下,甯杳示意風驚濯:“你快吃啊。”
風驚濯見她如此,便沒再堅持,微微笑了笑,拿起勺子慢慢吃。
他吃相很斯文,不像甯杳唇角一圈都是淺灰色的糊糊,她正想找手帕擦一下,忽然門口甯玉竹冒出個頭來:“我配的藥用着怎麼樣啊?怎麼這久還沒反饋?那可是精心研制的,是不是效果立竿見影……”
風驚濯聞聲望去。
甯杳嘴還沒擦,也轉頭瞅他。
這一眼,甯玉竹就崩潰了:“甯杳!你什麼毛病?!這是外敷的藥膏!你們兩個給吃了???你們就這麼餓!?”
*
一連幾日,甯杳還忍不住埋怨甯玉竹:“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講話都那麼大聲,有事就不行偷偷私下裡說嗎,你懂不懂為臣之道?”
甯玉竹總是冷笑:“我不懂。主要是你令人難以搞懂。”
甯杳推鍋:“那還不是你沒告訴我那東西要怎麼用。”
甯玉竹推回來:“豬都知道怎麼用。”
甯杳改罵:“想死嗎找打?”
甯玉竹還是想活的,看着甯杳白淨細膩的臉頰,就隻恨蒼天為啥給她這麼好的皮膚,真是糟蹋了。
甯杳歎氣坐在台階上,雙手托腮,望着遠處:“反正這事,你全責,害我丢了好大的臉,我什麼人,我山主哎……這兩天,我都沒臉出現在風驚濯面前了,你說,因為這件事,他會不會就不可能喜歡我了?”
甯玉竹實在沒忍住:“廢話,那是當然了。誰會喜歡傻子。”
甯杳一腳踢的甯玉竹踉跄好幾步。
“你把我衣服都弄髒了!你看,都留鞋印了!”甯玉竹大怒,指着被踢在膝蓋窩處半個腳印控訴。
甯杳沒心情看。
甯玉竹撇撇嘴,回身一屁股坐在甯杳旁邊:“我說杳杳,你别上火了,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吧。我昨天去給風驚濯送藥,他還欲言又止的,我感覺他是想問你怎麼不去看他了。”
甯杳不怎麼信:“你能有本事瞧得出這麼複雜的心理活動?”
“别的不說,”甯玉竹來勁了,“就說那天,我看的真真的,他強壓着嘴角,分明是在忍笑。反正我就沒見這人笑過,他能笑,應該是不嫌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