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杳去解中意院子的時候已是子時過半,不僅楚潇在,甯玉竹也在。
她挺高興:“正好人全,直接開個會,明天就不用再聚一次了。”
甯玉竹歪在椅子上,聲調都不是好調了:“我說山主大人,您愛熬夜,誰也管不了您,能不能可憐可憐我們這些不熬夜的,知不知道對皮膚真的很不好。”
甯杳從來沒慣過他:“你愛開不開,不開就滾,以後開會也不叫你。”
甯玉竹敢怒不敢言地瞪着甯杳,又好奇的抓心撓肝:甯杳半夜開會肯定有特别的事,楚潇剛從山下回來肚子裡也一定揣着瓜,他特想聽,不願意真的走又沒台階,瞪了半天一言不發端起鏡子,左右照照,抓起桌邊的玉輪滾臉。
甯杳搬了張椅子放在中央,坐上去,習慣地雙腳踩上椅座邊沿,雙手随意搭着膝蓋:“我就三件事,先說完,你們盡情發表意見。”
“我要飛升,風驚濯也要飛升,這事對我們兩人都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我幫他一把,他再反過來幫我一把,是彼此承情,大家以後就把他當一家人。所以這是咱們最後一次單獨開會,以後都會叫他一起。”
“他沒有龍髓,沒辦法修煉,我打算把九陰寒靈芝給他用,免得他靈力太低,殺不死我。”
“第三就算是個規矩吧,早早立下。飛升如果能成的話,蒼淵龍族成神後會忘記飛升前的一切,若強行喚起他的記憶,會損傷腦子。所以以後大家在神界相見就當不認識,别打擾他。”
她說完了,屋中很安靜。
甯玉竹第一個表态:“以上我沒意見,我就說一個,我看濯哥長得挺好看的,能不能讓他來跟我住?讓老解過去,我跟老解實在是住不慣。”
解中意一巴掌呼在甯玉竹後腦勺:“你讓我住山主的屋去?你算老幾?”
甯杳倒是不在意:“那破屋住誰不一樣啊,我住我姐屋挺好。你們幾個商量,我沒意見。”
這條算是過了,這些本來就是和解中意一起商量的,他肯定沒意見,甯杳轉頭看楚潇。
楚潇大馬金刀坐在門檻上,握拳托腮,把臉上的肉都推上去了:“杳杳,我得說兩句。”
他說:“這關系到我在外面吃的一個瓜,開瓜之前呢,我想先問問你,風驚濯被放逐蒼淵的原因,你知不知道?”
甯杳道:“說是因為株連。”
“株連。”楚潇重複一遍,道,“那行,記住株連,等會用的到。我這回下山,遇到了一個蒼淵龍族,自稱姓風。”
卧槽?
甯杳和解中意一起往前傾身,甯玉竹放下手中玉輪,搬了個凳子巴巴坐過來。
在三雙直勾勾的眼神中,楚潇繼續:“在一個地下黑市裡賣.肉,不是那種賣,也不是他賣别的肉,是他被人割成一塊一塊的賣,三吊錢一兩肉。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幾乎就剩一副龍骨架,還有最後一口氣。”
***
在地下黑市,要是機靈點能淘到些好東西,轉手賣了,可以換不少錢補貼山用,所以楚潇沒事就去逛逛。
那日去的晚,遇見那條龍的時候,他身上已經沒有多少肉了。
楚潇皺眉蹲下來查看,邊上的攤販打了個呵欠:“上好的龍肉,大補,三吊錢一兩。”
那龍虛弱看他一眼,口型道:别吃我。
楚潇起身嚴肅看着攤販:“我全要了多少錢。”
攤販手腳麻利:“連骨帶肉給二十兩銀您全拿走。”
楚潇重新蹲下來,低聲:“我沒錢。”
那龍呆呆看着他。
“但是可以硬幹一場救你,忍着點疼,我幹起來顧不上你啊。”
說完,楚潇一把端起龍扛上就跑。
雖說是一場硬仗,但對于他的修為來講,也不難打,撕開個口子突圍了出去。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那龍撐着口氣,幻化人形與他說話:“恩公為何……救我……”
楚潇道:“祖宗教導的好。”
那人笑了笑,報上家門:“我姓風。”
楚潇随口胡謅:“我姓木。”
他揣着手湊近:“那個,可能冒昧了,我想問問,您一條蒼淵龍,怎麼淪落至此?”
那人意外,看了會楚潇,道:“恩公是菩提一族?”
楚潇挺意外的。
想是看出了楚潇的詫異,那人說:“能互相感應的,都是上古之脈,當今上古之脈存數不多,蒼淵龍族與北溟玄武算,木系仙族也有幾個,但能有這麼強修為的,隻有菩提一族。”
楚潇心裡驕傲嘴上裝:“啊,嘿嘿,也沒有啦,其實我們……”
那人一把抓過楚潇的手,每一個字都說的格外艱難掙紮:“恩公,我命不久矣,時間緊迫您務必聽我說。”
“蒼淵裡,桑主與東主兩股勢力相争數千年,勢如水火……桑主,他暗中将同族逐出蒼淵,被人啖血食肉,吃過蒼龍肉的人,都會變成桑主的奴隸,由他掌控。”
楚潇張大嘴巴:“可是外面的人不是不能進蒼淵嗎?就算被掌控,也不能進去幫他啊。”
那人搖頭:“不僅為了争權,桑主要進補以增萬年之功,但普通食補不夠,要補也得用上古之脈……玄武一族數量衆多,不好進攻,木系仙族,以菩提靈力精純,又為數最少,最可能被盯上……恩公你相信我,能被放出蒼淵的,都是無罪的……”
楚潇還想說什麼,那人眼神已漸漸渙散,身軀化作水汽,轉眼就不見了。
……
說到這,楚蕭雙手一攤:“最後幾個字太低,沒聽清。我找了個小涼河,斂了他的衣冠,就趕着回來見你們。”
解中意擰眉:“他說話艱難,還化作了水汽?”
“嗯。”
“這是蒼淵傀儡術,他反抗施術者的意志,死于說了不該說的話。”
解中意沉沉說完,三個小的都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