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象征性的敲門聲過後,陸骁便推門而入,把睡眼惺忪的小嫂子抱起來放在床邊,動作自然的解嫂子睡衣扣子,準備給他換衣服。
程姝昨晚摟着手機幾乎一夜未眠,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才勉勉強強睡了過去,此刻有些低血糖,暈暈沉沉的大腦反應了片刻才開始推拒。
陸骁道:“我們都是男人,沒關系。”
程姝一下子氣笑了:“你又知道了?”
可陸骁的話有幾分道理,程姝不想别扭的讓陸骁避嫌,反倒顯得他矯情,隻能自己兩三下脫下寬松的棉質睡衣,再眯着眼去拿陸骁給他準備的禮服。
頂着成年雄性近乎把他盯穿的視線,程姝硬着頭皮來回翻看,努力搞明白了這件假兩件西裝該怎麼穿,就聽到陸骁冷不丁的發問:“嫂子,你生過孩子麼?”
程姝:“……”
這到底是什麼人啊!
他的起床氣被點燃了,沒好氣的兇:“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哪裡能生孩子?”
話音未落,程姝眼睜睜看着陸骁的視線從他脖子下的那塊殷紅的部位戀戀不舍的挪開,順便點了點頭:“也是。”
程姝:“………”
考慮到用途,禮服通體純黑色設計,隻有胸口處别了白絹,高端的布料包裹着程姝的軀體,勾勒出好身段,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看便是定制的。
發生的那段插曲讓程姝打消了問陸骁“你怎麼知道我的尺碼”的想法,生怕對方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讓他接不住,安靜的被帶上後座。
這次前排有了司機,程姝倚靠在門邊,沉默的注視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
昨晚chen 的消息,讓程姝更加堅定了原本的想法,除此之外,他還得到了一個關鍵信息:老公的鬼魂隻能留在家裡。
這樣到像是角色互換了,困居一隅的變成了陳硯川,而程姝成為了那個在外走動的人。
隻是無論多遠,陳硯川都會回家,回到他身邊,程姝也同樣不會離開。
起碼不會那麼快離開。
他回複chen:【我在陸骁家裡,等着明天去參加你的葬禮。】
【你這個兄弟人真的很壞,你活着的時候,他就沒拿你當兄弟,一直想?當小三挖你牆角,現在看你死了,想上位,我沒同意,他就給自己封了個情夫的位置。還威脅我不聽話就也學你把我關起來。】
程姝打着打着字,鼻頭一酸,埋怨道:【你們都不是什麼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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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比想象中的要短很多,陸骁沒騙人,他家離市中心的禮堂很近,這樣程姝早上還能多睡一會兒。
低調的賓利長驅直入,在紅毯前段停住,嚴陣以待的工作人員立刻上前拉開車門,程姝邁步走下,不禁先環視了場地一周,再次見到如此盛大的場面,恍若隔世。整個場地布置得莊嚴而肅穆,黑色的花環與燭台排列得井然有序,空氣中彌漫着花香與沉默的重量。無數奢華的車隊停在門外,前來的人群一波波湧入,媒體被攔在場外,架起長槍短炮,每個人的步伐都帶着一絲莊重和嚴肅。寬敞的大廳裡,衆多貴賓們低聲交談,卻都避開了談論陳硯川的死因,仿佛心中都有一絲無法言喻的敬畏。
從各大企業的掌門人到政界的高層人物,幾乎所有有頭有臉的存在都齊聚一堂,整座會場都彌漫着一種極具壓迫感的氣氛。人們的目光交織,議論聲不斷,卻始終無法超過某個固定的分貝。
程姝的出現讓整個場地瞬間安靜下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面色憔悴,卻依舊難掩那股出塵的美麗,豔而不俗,他由陸骁引着,站在棺木前,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整個大廳仿佛因他的一舉一動而凝固。
昔日圈子裡出名的繡花枕頭,傳聞中被陳董事長“金屋藏嬌”藏了五年的男妻,如今的巨額遺産繼承人。
随便一個身份拿出來都是讓人矚目的存在,程姝如芒在背,故作鎮定的掃視下方的人群。
不經意間,程姝看見了一張很熟悉的臉,非常眼熟,視線相接,對方也看到了他,如湖面般沉靜的面孔泛起了劇烈的漣漪,激動道有些顫抖,做出口型:
小姝。
費勁的辨認了半晌,程姝才從已經斑駁掉色的學生時代的記憶中找到對應的影子:
邵謹言,他高中時期的班長,高二高三跟他足足做了兩年的同桌,甚至直到被送給陳硯川的前一天,程姝還在埋頭苦哈哈的抄人家的作業,沒想到,再見面就已經人是物非。
在這種場合遇見老熟人,程姝哭笑不得地從舌根咋摸出一絲惆怅的苦味,他還記得邵謹言家境很差,完全是憑借實力考進他們這所富二代雲集的中學,他來報道,校長還得自掏腰包給補貼,學校裡因為這件事很是轟動了一陣。
後來大家發現大學霸跟塊木頭似的,又冷又硬,每天除了學習頭也不擡,成日戴着副笨重的黑框眼鏡,乏味又無趣,正巧老師苦那群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已久,就給他安排了個學生會的位置:糾察部部長。這位空降部長剛上任,便一屁股空降在了身為纨绔領頭羊的程姝身邊,白天投喂薄荷糖外加提供上課叫醒服務,放學了便負責盯着程姝坐上司機的轎車順利回家,敬業程度把程姝弄的懷疑邵謹言是收了誰的錢來整他。
高中生程姝也試圖用他最會的方式解決:給錢。
他趁沒人的時候把邵謹言擠到器材室,使勁掰着邵謹言攥起到手指,試圖把銀行卡塞進去,陪笑道:“哥,邵哥,好哥哥,無論你是誰派來的都行行好行不行,别老逮着我欺負了,我就是天生笨,學不明白,不如你邵大學神腦子好使。”
程姝耷拉着嘴角,少年青澀的身體剛剛抽條,細膩的皮肉散發出淡淡的香氣,他假哭着賣慘:“嗚嗚嗚……你老管着我,我都沒朋友啦,遊戲等級都比不過别人了,我天天食不下咽,瘦了幾十斤!”
邵謹言繃不住嘴角一抽,剛準備糾正程姝過度誇張的修辭手法,隻見少年一把撩起單薄的校服,露出底下繃緊的小腹,細長的肚臍旁點綴着鮮豔的一顆小痣,腰細到邵謹言覺得自己一隻手就能攏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