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突然湧現，一幕幕出現在眼前格外清晰。秦美兮情緒翻湧但在這刻卻表現的格外冷靜，“小姨我今天好累，工作中有同事為難我有點不開心。好餓啊，都沒有吃晚飯呢，真想和你去路邊吃個大排檔。”

她用撒嬌的語氣訴說着一天的經曆，就仿佛如今的病痛都不存在，曹豔還是那個健康快樂的小姨。

曹豔聽着露出了笑容，随後手又指了指曹清道：“給美兮……找點吃的。”

曹清聽後立馬擦了擦眼睛，從一旁的抽屜裡找出了兩個面包就往秦美兮手裡塞，“快點吃，不然小姨不放心。”

秦美兮聽後立即撕開包裝大口吃了起來。曹豔見後又露出了個笑容，之後依然呆滞地看着天花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緩慢地呼吸着，似乎已然到了人生的終點。

“小姨你放心吧，以後我都會好好吃飯的。對不起，我應該多來看看你的。”

聽到這話的曹豔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就安靜地躺着，在場的人心都空了。就在這時隻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就見顧臨和劉竹匆匆而來。

方才顧臨說有事要晚一點過來，原來是去接劉竹。也是，她是曹豔在這裡最好的朋友，應該也會想要見她最後一面。秦美兮關心則亂，就忽略了這點。

劉竹坐在曹豔身邊不停喚着她的名字，但是對方始終沒有反應，直到她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視頻。

一個小女孩稚嫩的臉龐映入眼簾，秦美兮認出是上次在窗外的那個孩子。她歪着頭看着鏡頭有些不知所措，随後指了指問道：“對着她就可以和曹奶奶說話了嗎？”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她的眼淚突然在眼眶裡打轉：“院子有長出了好多小草，冰箱裡的牛奶我喝了好幾瓶了，窗台都積灰了。”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又說道：“你騙人，你說等我會縫扣子就回來的，我都已經縫了好幾塊布了可是你還不回來。她們都說你很快回來的，你們一起騙小孩。”

說着說着可能心裡覺得委屈，哭了起來。也正是這動靜吸引來了其他孩子，她們一起出現在鏡頭裡，每雙眼睛都是那麼幹淨純粹。

她們互相看着，聽着那女孩嘴裡不停碎碎念着也知道了原因。其中一個小男孩摸了摸她的頭安撫着，“是不是因為我們不夠乖她才不回來的？對了，之前那首歌不是都學會了嗎？我們一起唱吧，曹奶奶聽見了就會想回來了。”

幾個小朋友面面相觑，随後一起唱了起來：“矮矮的房子小小的窗，手裡的鉛筆描繪着你口中的家。 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思念你的心已漂泊萬裡。你能看見我勾勒的生活，也能聽見我在喚你。”

青澀的童聲滿懷着最炙熱的情感充斥在冰冷的房間中，這一刻大家似乎都又重新感受到了溫度。曹豔似乎在歌聲中得到舒緩變得安詳，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像是徹底得到了解脫。

原來她是想要再見一眼孩子們，所以才強撐着一口氣。想見的見到了便釋懷了，也許此刻她正在趕往另一個世界去和愛人相聚。

這一夜真的很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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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曹清讓秦美兮先回旅館休息。可明明已經累得不行卻怎麼也睡不着，她坐在沙發上透着窗戶看向外面。此時除了路邊照射出的微弱燈光，似乎沒人再願意為這夜逗留。

她呆呆地看着，心裡空蕩蕩的。小時候她總是說這輩子要和爸媽小姨在一起，當時曹豔就說長大後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所有的重心都會放在自己的生活上，等那時候老一輩的人就會開始慢慢走出孩子們的生活。

那會她聽不懂，現在明白了。

回想起來自從畢業後工作開始，陪伴家人的時間似乎是越來越少了。曹豔剛離開時他們還時常電話，後來隻有微信上寥寥幾句。本以為還有很多時間，誰知道就在突然的某一刻裡，分别就悄然到來，讓人措手不及。

很後悔，也很無助。

就在她思緒萬千時卻聽到了敲門的聲音，開門一看居然是齊雨。齊雨面露疲态，眼中盡是擔憂。這一刻秦美兮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出現在面前，鼻子更加發酸，她努力控制情緒問道：“你怎麼來了？”

齊雨看着秦美兮憔悴的樣子隻感覺有些心疼，随後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道：“我怎麼能不來呢？”

這些年好像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她們總是第一時間陪伴在彼此身邊做好堅實的後盾。這時，秦美兮的眼淚徹底止不住了，她緊緊抱着齊雨抽泣道：“我難受……”

齊雨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了，“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