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着,絲毫沒有停歇。劉竹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擔心夜路回去不安全怎麼着都要她們留宿一晚。
她們所住的酒店離這确實挺遠,現在打車估計都有難度,思來想去還是接受了劉竹的建議。這裡有為志願者提供臨時休息的宿舍,雖然面積不大但也算是整潔幹淨。
忙了一天兩人簡單洗漱後就躺在了床上,明明身體已經很疲倦了但就沒有什麼睡意,于是就隻能看天花闆發呆想着自己的心事。
劉竹說的話,那天在病房裡孩子們的歌聲,這裡的一切都讓秦美兮内心觸動。她不知道這種觸動是基于對孩子們的同情,還是因為曹豔。很多複雜的情緒一下子翻湧,都堵在了心頭。
無論是劉竹還是曹豔,她們耗盡力氣也無法改變如今的困境。
很糾結也很無力。
“美兮……我……”齊雨欲言又止,想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是不是不開心了?”
認識這麼多年,她們太了解彼此了。
“也談不上不開心就是有些傷感,有些人可以拿着尖刀刺向自己的子女,但是卻有人可以盡自己最大的力量托舉毫無血緣關系的人,你說這是不是諷刺?”
齊雨從小也生活在不健全的家庭裡,身邊有家人但是卻沒有得到一點關愛。雖然她現在過得很好,但是原生家庭所帶來的傷痛是很難消失的,更何況最愛的姐姐還因此離開了她。
因為犧牲一個人而造就的現在,不止讓人愧疚還讓人有負罪感。
秦美兮側過身去緊緊抱住了她,“有些東西一開是沒得選的,但不見得一輩子都沒得選。不值得的人永遠就不值得你惦記,他們已經永遠離開你的世界了。”
“真的……永遠離開了嗎?”
“隻要你足夠勇敢堅定,他們就真的離開了。”
齊雨好像明白了什麼,終于舒展了個笑容。自從從舍魚村回來,她也覺得自己将徹底擺脫過去的懦弱擺脫控制。
雨淅淅瀝瀝的下着,聽着聲響,漸漸有了睡意。
秦美兮迷迷糊糊睡着突然聽到嘈雜聲,一時分辨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腳步聲不斷回蕩在耳邊,嗡嗡的,聽着腦袋都有些生疼。她拉扯着自己醒來,猛一瞬間,周遭的一切才又變得巨像化。
她下意識地看向身邊并沒有發現齊雨的身影,但房間外的聲響依舊清晰,她意識到了什麼趕忙穿上鞋跑了出去。
隻見幾個人圍在一起焦急地讨論着。
原來一個小時前幼幼突然開始發燒随後上吐下瀉,給她喂了點藥也沒有明顯的好轉。白天還是富有生氣活潑的模樣,此刻病恹恹的很讓人心疼。
外面還在下着大雨,打車軟件上根本叫不到車。
“救護車呢?”秦美兮提議道。
劉竹搖了搖頭道:“最近的大醫院離這都要兩個小時的車程,而且過來也需要時間。這孩子看着很難受,還是先到附近的衛生站找戚醫生,我們這的孩子有個頭疼腦熱的一般都是找他。”
在醫療不是很便捷的地方,大家都非常依賴熟悉的醫生,這裡當然也不例外。
可是目前的情況是,根本沒有合适的交通工具可以讓他們安全抵達。
劉竹急得不停地翻着手機,試圖找到更好的方法。
“我想起來了老張那有一輛面包車,就是他昨天手受傷了根本沒辦法開。”
秦美兮連忙應道:“我們能開。”
眼見終于有方案了劉竹都有些激動道:“那麻煩你們跟着走一趟了。”
老張家就在對門,秦美兮撐了把傘就跑了過去沒一會就将車開了過來。原本劉竹也想跟着去的,但她身體也不好大晚上害怕太折騰便勸她留下。
這裡小路多又下着雨為了防止迷路劉竹特意讓一位志願者同行,于是齊雨便抱着悠悠坐在了後座。
原本幼幼已經睡着了,但由于路上坑坑窪窪有些颠簸很快又醒了回來。齊雨摸了摸她的額頭,感覺還是很燙。
小朋友生病時承受力要比成年人小許多,所以自然更加難受。
齊雨将幼幼微微仰起了些,想讓她坐着更加舒服。誰知道才剛坐起來些,一個刹車,幼幼竟然吐了出來。
秦美兮注視着前方,焦急地詢問道:“怎麼了吐了?是不是刹車太猛了?”
齊雨也顧不得身上的狼藉,拍了拍幼幼的後背道:“下雨天難免晃,吐出來說不定還更舒服些。”說完又低頭詢問道:“幼幼,現在會不會好點?”
幼幼點了點頭,看到自己留在齊雨身上的“傑作”連忙伸出小手為她擦試。
“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此刻軟糯糯的還真沒有了白天神氣活現地模樣。
“沒關系的。”
幼幼眼睛紅紅的,像是非常愧疚。“等我明天好了就給你洗,不要讨厭幼幼,幼幼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