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呢?”
地上空無一物,别說是鳥,連根羽毛都沒有!
太陽沉落,暮色降至,整片林子開始黯淡起來。
“方才明明看見那鳥落在此處……”她撥開一叢草地,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姜念水忍不住後退一步。
“嘶,這味兒——”肩上突然搭上冰涼觸感,姜念水打了個激靈,随即拍下那隻手,“顧蘅,你吓我一跳!”
話音戛然而止。
姜念水握緊拳頭,掌心黏膩觸感分明是半凝固的血漿,而身後飄來的腐臭味濃烈得令人作嘔。
“顧…顧蘅,你再這樣我就打你了……”
她緩緩轉頭。
玄色衣衫殘破不堪,斷裂的頸骨露出白白的斷面,本該是頭顱的位置卻空餘出一團黑霧。
屍身喉管忽然翕動噴出血沫,暗紅色的肉塊随着摩擦掉在它的肩頭,“你…看見…我的頭…了…嗎?”
姜念水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背後發涼,喉嚨發堵。
“頭…呢…”
嘶啞的聲音越來越靠近,姜念水的聲音止不住微微戰栗:“沒…沒看見!”
“可是…我聞到了…在你身上…你偷走了我的頭!”
“你,你沒有鼻子怎麼聞!”
那屍身猛地向前一沖,幾乎要貼在姜念水身前,“我有鼻子!我有鼻子!”
它的語氣開始變急促,斷頸處的鮮血随着喉管的張合噴灑而出,雙手朝着頸上四處亂抓,發出嗬嗬的聲音:“頭呢…頭…我的頭!”
“砰”
姜念水的腳跟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轉身一看,一個沾滿血污的圓滾滾的球滾在樹根旁。
那屍身好似聽到了這聲音,立馬朝着那處沖去,摩挲着拿起頭往頸上放。
“我的…我的…頭……”
姜念水眯着眼看向它,後脖頸的衣領口蜷縮着半截黃符,朱砂咒文順着它的傷口不斷爬進其體内,脖頸的血液也不斷滲染着那截黃符,可它卻未被染紅一絲一毫。
是煉魂傀儡術!
姜念水兩指微微并攏,默念法訣,指尖萦繞着白色靈力。
“定!”
那屍身應聲倒地,手中的頭顱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姜念水一手拽着無頭屍的腳踝,一手拎着它的頭,費力地往回走。
“小師妹,你手裡拎着什麼東西?”黑夜中,顧蘅緊眯起眼努力辨認她手中上下颠動的東西。
“接着!”姜念水一手把那頭顱扔到顧蘅懷中。
手中傳來毛茸茸的觸感,緊接着一股血腥夾雜着腐爛的臭味湧入鼻中,顧蘅定睛一看——人頭!
他一把将那頭顱扔出去:“呀呀呀呀!我勒個親親小師妹,你拎個頭作甚!你右手拖着的,不會是…是這個頭的屍身吧!你你你…一刻鐘未見,就殺了個人啊!”
姜念水翻了個白眼:“這是你的鳥啊!”
“鳥?”
顧蘅走近拎起不成模樣的頭,隻見那頭顱的眼眶中赫然就是自己的彈丸。
“不是吧!小師妹,我們這是…殺人啦?!”
姜念水戲谑一笑:“不是我們,是你,是你的彈丸,是你打出去的。這‘鳥’嘛,當然是要你來背!”
謝到源坐在火堆旁,隻見姜念水手裡提着一個黑黑的毛球向前跑來。
“師兄,我撿到一個頭!”
聽聞此言,三人齊齊朝着她看去。
“師兄,我也撿到一具無頭屍!”
宗南玉砸吧砸吧嘴裡的草,盯着面前一臉無辜的二人,一臉不可置信地問:“你們的意思是說,這個屍體,是自己變成這樣的?”
二人齊齊點頭。
宗南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接着一把拎起那青紫的頭顱,“那它眼睛上的彈丸,也是自己打的?”
二人對視一眼,點頭如搗蒜。
“那——”
“師兄!”姜念水一把推開宗南玉,急急開口:“這人中了煉魂傀儡術!它身後有道符!”
聞言,孟懷姜扯開它的後領。
幽黃的火光下,半張融入血肉的黃符散發出淡淡異味。
她伸手想扯下那半張黃符,可它卻絲毫不動。
孟懷姜指尖刮過符上朱砂,“這不是普通的煉魂傀儡術。這符紙是由風幹的人皮所制。”
“血咒逆行,符膽生靈。這符腳走勢變化,隻有天工府才會。”
“天工府?”
謝到源打開輿圖,下一處地點,就在天工府所在之地。
梧州以機巧技藝為長,幾乎家家都有各種各樣的機巧玩意,近些年天工府為其教導出多位機巧師。
“站住!”
城門守衛右手托着一圓盤,左手拔出刀将五人攔住。
“馬車裡,有幾個人?”
姜念水掀開簾子,努了努嘴,“兩個呀!”
守衛冷笑一聲,身後幾人立即将馬車團團圍住。
“老子防的就是你們這種沒有路引還妄想私渡的人!”他将圓盤遞到衆人面前,“看看!這可是天工府的生靈輪,這生靈輪顯示你們一行人攏共六人,可這隻有五道文書路引,那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