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理綜考場安靜得隻剩下翻卷子的沙沙聲。晏熾寫完最後一個化學方程式，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挂鐘——4:40，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二十分鐘，剛好可以錯開人流。

他轉了轉酸脹的手腕，把試卷拿上講台，"老師，交卷。"

監考老師推了推眼鏡，詫異地看着他："同學，還有時間，不再檢查檢查？"

"檢查完了。"晏熾已經拿着文具往教室外面走。幾個同學忍不住擡頭，有人小聲倒吸涼氣——那可是理綜啊，雖然隻剩下二十分鐘，但也能寫好幾個題了。

走到門口時，晏熾鬼使神差地回頭。恰巧蕭寒也擡起頭，兩人視線在空中短暫相接。晏熾勾起嘴角做了個口型："我先走了。"也不知道對方看沒看懂。

晏熾拎着書包，三步并作兩步蹿出校門。他熟門熟路拐進巷子裡的批發店，塑料門簾在身後嘩啦作響。

"喲，小晏又來進貨啦？"老闆從櫃台後探出頭，眼鏡滑到鼻尖，"今兒這麼早？"

"考試呢。"晏熾麻利地往袋子裡裝最新款的卡通橡皮和閃光筆，“先交卷了。”

老闆瞪圓眼睛："啊，那你們老師知道不得氣死？"

"氣着氣着就習慣了。"晏熾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掃碼時順手拿了根棒棒糖，出門就撕開塞進嘴裡。

實驗小學門口，放學的鈴聲正歡快地響着。晏熾靠在梧桐樹下，一隻手熟練的甩着悠悠球，面前鋪開的商品很快被小蘿蔔頭們圍得水洩不通。

"哥哥這個多少錢？"

"我要那個會發光的！"

稚嫩的童聲此起彼伏，晏熾收錢找零的動作行雲流水。還不忘坑人一把，“這個悠悠球兩元一個，五元兩個了啊，買了送小女朋友。”

小孩也不管有沒有小女朋友，聽到五元兩個都買了倆。

傍晚六點，晏熾喜滋滋的拿着手裡的一沓紙鈔走進便利店，換成了微信零錢。入賬一百二十二，比預想的要多。

正想問蕭寒有沒有想吃的給他帶去學校，結果……

“操，”晏熾罵了一句——他倆居然還沒有聯系方式。班級群裡就更不可能有了，因為沒人比他和蕭寒更熟。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譚乾打了個電話過來，“晏哥，你今天怎麼走這麼早啊，我還想和你一起去呢。”

“去啥去，好好複習。”晏熾沒好氣道。

“好吧，”譚乾瞬間蔫了，“之前不都是我和你一起去的嗎？”

“之前是之前，現在你還是好好學習吧，不然你媽說我帶壞你。”譚乾的媽媽雖然是個omega，但是卻異常強悍，譚乾一般不敢惹她。晏熾咬着棒棒糖，糖球在齒間咔咔作響，"上次你媽舉着掃把追了我三條街，說再帶壞她兒子就打斷我的腿。"

譚乾不合時宜的笑了起來，“你還記得啊，我媽回家累得直喘，說你這熊孩子跑得比兔子還快，她得去報個健身班才行。"

晏熾咬着棒棒糖的塑料棍，也跟着笑："轉告阿姨，我随時恭候。"他頓了頓，聲音不自覺地放輕："那個......蕭寒在教室嗎？"

電話那頭安靜了兩秒。譚乾打了個寒顫，差點把手機摔了——他晏哥這語氣，跟之前說和人家不熟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這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尾音還帶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應、應該在吧......"譚乾結結巴巴地回答，"我出來的時候他還在座位上刷題。"說完又忍不住小聲嘀咕："晏哥你中邪了？這聲音肉麻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滾蛋！"晏熾瞬間恢複兇巴巴的本色，試圖掩蓋心慌。他啪地挂斷電話，盯着便利店玻璃門上自己的倒影看了三秒，突然伸手揉了揉發燙的耳朵。“操，我臉紅個什麼勁……”

晏熾回去的時候蕭寒還在教室，他把便利店買的飯團扔給蕭寒，"吃了。"語氣硬邦邦的，像是命令。

蕭寒擡起頭，眼睛裡閃過一絲詫異。

"不用。"他淡淡道。

晏熾挑眉："吃過了？"

"嗯。"

晏熾頓時語塞，心裡暗罵自己多此一舉。他正想轉身就走，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不過還是謝謝。"

"喲——"晏熾猛地轉身，嘴角不自覺上揚，"我還以為蕭大學霸字典裡沒'謝謝'這詞兒呢。"

蕭寒擡起眼，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盯着晏熾，那目光涼飕飕的，看得晏熾後脖頸直發毛。

"行行行，你有'謝謝'這詞兒，你有還不行嗎？"晏熾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又往前湊了湊，"喂，加個微信？"

蕭寒終于恢複了那副冷淡模樣，眉頭微蹙："幹嘛？"

"你這話問的，"晏熾誇張地瞪大眼睛，"還怕我賣你聯系方式啊？"

蕭寒慢條斯理地翻過一頁英語作文："不是沒可能。"

"靠！"晏熾氣笑了，"你這麼說我不賣都不行了是吧？"他一把掏出手機，啪地拍在桌上，屏幕上的二維碼晃得刺眼，"掃！現在就掃！"

蕭寒盯着那個二維碼看了三秒，伸手從書包側袋掏出手機，"滴"的一聲輕響，晏熾的手機立刻跳出一條好友申請。黑色頭像，昵稱就一個簡單的"x"，朋友圈幹幹淨淨啥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