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跑了!
趙玉芳和林大海把信之偷走了?
跑了?!
“信之!信之!”姜楷儀渾身發抖,牙齒打顫,發了瘋一般把家裡找了個遍,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生活的痕迹。
她哆嗦着掏出手機撥打趙玉芳的電話,關機,再打林大海,還是關機。
“啊!......”她捶牆嚎叫,憤怒之下操起凳子砸向了電視機。
“砰!”屏幕四分五裂,椅子落在下方的長幾上,玻璃應聲而裂。
姜楷儀瞪紅了雙眼,惡狠狠的目光落在碎裂的屏幕上,黑色顯示屏上映出她的頭像,一塊又一塊,扭曲斑駁。
四周寂靜,針落可聞的空間裡隻有她重重喘氣的聲音。
姜楷儀掏出手機撥通了林喬的電話。
鈴聲在屋外響起,下一秒大門打開。
“楷儀!”林喬奔到她身邊大喘氣。
“啪!”姜楷儀擡手給了他一巴掌,林喬臉頰上瞬間印上五道紅印,他沒還手,低聲喃喃:“對不起,對不起......”
姜楷儀紅着眼怒吼:“他們把孩子帶去哪了!”
“對不起,楷儀對不起。他們帶信之回青都了。”林喬用力箍住她,“你冷靜一點。”
“不可能走遠,信之一個小時前放的學。”她用力掙脫林喬的鉗制,林喬掙紮的目光刺痛了她,姜楷儀複往他逼近了兩步,努力抑制住要滾落的眼淚,喉嚨哽得生疼,咬着牙,“信之是我的命,你最好讓他們把孩子送回來。”
“他們怎麼回去的?人現在在哪裡?”
林喬不敢看她,微微撇過頭:“在火車站,晚上七點半的車,先去江城。”
“你怎麼不去找,你來這裡幹什麼!”姜楷儀朝着他怒吼,“你是不是有病!你知道他們在火車站你為什麼不去把信之接回來,你來這裡幹什麼!”
“你來這裡幹什麼!”
“啊......你來這裡幹什麼......”她發了瘋地錘他踢他,擡手又要扇他。
“楷儀!楷儀!你冷靜一點楷儀!”林喬抓住她的雙手把人禁锢在懷裡,“我是擔心你,知道他們在哪裡就行,我要先找到你。”
“現在才六點多,能趕得上!”
“你閉嘴!”姜楷儀大力推開他,摸到手機給姜硯行打電話,開口痛哭,“哥,林喬爸媽把信之帶走了,在火車站,你快去,快去救信之。”
救信之?
林喬痛苦地望着她,擡手覆上雙眼,他的父母是什麼洪水猛獸,是人販子嗎?
救信之?
電話裡姜硯行沒多問,讓她放心,隻關照她回江與城等着。
得了姜硯行的應允姜楷儀提着的那口氣才卸了一半,她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家裡暖氣還沒關,溫熱從身下傳遞上來,中和了她冰涼的手腳。
林喬也跟着蹲下,沒有開口,隻把她抱在懷裡,越過姜楷儀的肩膀,他看見布滿裂紋的電視和支離破碎的玻璃長幾,閉上了眼。
“你怎麼知道他們回了青都,你媽跟你說了什麼?”
她的聲音因為着急因為吼叫已經變得嘶啞,人癱軟貼在林喬懷裡,卻沒有一點溫馨。像枯萎得變得脆弱的金沸草,手一松,便會直直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林喬把她抱得更緊了些:“她說他們要回青都。”
“幺兒,我跟你爸回去了,把信之也帶回去了。”
“你跟楷儀好好生活好好培養感情,争取早日再生一個孩子。”
“信之你放心,我們會好好帶他,林霜打聽到一位神醫,就在陳橋那邊,聽說能治好信之這樣的孩子。”
“不試試我總覺得不甘心,你放心。我跟你爸識路,别擔心。”
姜楷儀指甲掐進掌心,滿腦子都是信之在黑黢黢的屋子裡被随意擺布,被捏着嘴巴灌下黑乎乎的藥汁的畫面。
信之一聲一聲喊媽媽,她卻不知道她的寶貝在哪裡。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推開林喬跑進衛生間蹲在馬桶前嘔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林喬着急,跪在地上攙着她,腦子裡的念頭不可遏制地浮現,她是不是懷孕了?
姜楷儀被他一下一下撫着後背,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抓住一旁的洗手台借力起了身,推開林喬往門口去。
南城東站,廣播裡播放着檢票的消息,一個西裝革履身材筆挺的男人邁着長腿快速走進了候車室。
烏泱泱的人群,如同大海撈針,他從服務台那裡查找到開往江城的檢票口位置,快速奔過去,站在中央攏起雙手大喊:“信之!信之!”
“舅舅!”姜硯行聞聲轉頭,看見趙玉芳捂住了信之的嘴。
他眼神淩厲,欣喜隐下去換上嚴肅,跟趙玉芳一對視,趙玉芳下意識松開了手,信之拔腿跑過來,一把被他抱進懷裡。
“叔叔阿姨,回去吧,有什麼事回去再說。”他闆正嚴肅慣了,這會兒雖然禮貌叫人,也讓旁人不由側目。
趙玉芳臉上沒有一絲尴尬,反而平靜地令人捉摸不透,她拍了拍躲着姜硯行目光的林大海:“走吧。”
走吧。
前幾天她也這麼跟林大海說。
她說他們該回青都了。
“喲,怎麼想回青都了?”林大海看了她一眼,電視劇沒暫停,就着電視裡的炮火聲,他問,“早前我要回你還不肯回,怎麼突然要回去了?”
趙玉芳不苟言笑,神情認真:“我們回去,把信之一起帶回去。”
這話吓了林大海一大跳:“你想什麼?别說楷儀不同意,林喬也不會同意啊!”
“我們偷偷的。”
“你瘋啦!”
趙玉芳止住林大海的話:“我托林霜打聽,陳橋的那個神醫還在。我們把信之帶回去治。”
“醫生不是也說讓信之多接觸大自然嗎?哪裡的大自然能有咱們青都好?”
她目光誠摯,聲音不大卻堅持:“林大海,咱們老林家不能有這樣一個孩子。就算有一線希望,我也要帶信之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