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楷儀出了住院大樓,天有些陰,太陽藏在雲層後面,卻讓人脹目。她剛剛哭過,這會兒太陽穴漲得疼。
她上了車緩了緩情緒,先給塗畫打電話。
一五一十把事情說了,才停了沒到十分鐘的眼淚,随着講話又斷斷續續流,連帶着塗畫也跟着落淚。
她跟劉杏群之間,雖不及楷儀她們感情深厚,但是她把人介紹給楷儀的。劉阿姨一個女人帶孩子不容易,也讓她動了恻隐之心。
姜楷儀叮囑她:“你先别去看莊甯,她跟你不太熟,我怕見着你她會尴尬。”
“我知道。”塗畫心中有數,隻打算微信上問候一下劉杏群,再轉些錢過去。
這一整天上班姜楷儀都有些不在狀态,中午想約林喬吃飯,好好跟他聊一聊莊甯的事,不巧林喬去客戶單位了。
隻能作罷,晚上回去再說。
她睚眦必報,心中琢磨了一會兒已經有了辦法,但還得讓林喬幫幫忙。
又跟姜叢昕薛蘅說了莊甯的事,回頭收拾收拾,明天開始,他們一家三口回和園住一段時間。
她不舍得母親跟父親分開,專門到江與城來照顧信之。相反他們三人搬回和園,上班路程雖然長一些,但不用操心信之,就由薛蘅接送信之上下學。
一直等她哄睡了信之,打包好衣物林喬才到家。
姜楷儀輕輕嗅了嗅,林喬噗嗤笑:“沒有香水味。”
她朝林喬翻白眼:“我是聞聞有沒有酒味,有重要事要跟你講。誰稀罕你有沒有香水味,誰要往你身上靠!”
“哎!你這樣說可就不中聽了啊。你對我沒信心就算了,難道還對你自己的眼光沒信心嗎?”
姜楷儀不想跟他貧嘴,揮手催他去洗漱:“快些,我要跟你講講甯甯的事。”
夫妻倆面對面坐在沙發上,林喬把小幾上的溫水遞給她:“劉阿姨她女兒究竟怎麼了?”
“抑郁症,有自殘行為。”
“什麼!抑郁症!這麼嚴重!”
姜楷儀點點頭,想起莊甯躺在病床上的樣子,鼻子一酸又要落淚:“是這樣的。”
她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再一次述說,帶入母親的角色,又不自覺想起信之這個特殊孩子,若他被歧視被欺負,必然是一刀刀在她身上淩遲。
講到最後,她終究還是落了淚,緊緊抓住林喬的手:“校園霸淩不能容忍,林喬,我想讓你幫幫忙,一定要替甯甯讨回公道。”
“你們系統裡臨泉支行的行長,他老婆不是在教育局工作嗎?能不能請她出面解決一下?這可是關乎莊甯一輩子的事!”
“我想想看。”林喬眼裡一絲猶豫姜楷儀沒察覺,她手被他握着,“你先休息,我想想辦法。”
傾訴完像完成了一件大事,姜楷儀心中稍微輕松了一些,再加上哭過,人有些暈乎犯困。
她先回了房,信之睡得很熟,微信上有姜硯行半小時前發來的消息:“劉阿姨的事要不要我出面?”
她微微笑了笑:“不用了大哥,我跟林喬說過了。”
等林喬回了卧室,她們母子倆睡熟了,他卻翻來覆去。
楷儀開了口,他要怎麼樣把這件事辦漂亮?
先不說焦行長的愛人答不答應介入,假如人家答應了,那麼,以後他用什麼來還?
或者說,從這件事上他能得到什麼?
要個孩子?
不可能!
姜楷儀非撕了他不可。
社會上人情世故本就是如此,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忙。
焦行長履曆比他好看太多了,本身就是銀行二代,跟愛人門當戶對。他所在的臨泉支行是系統裡最大、财政最好看的。
最快下半年焦行長就要升了。
姜楷儀提到的霸淩莊甯的幾個孩子,家裡都是有背景的,要麼有錢要麼有權。如果他跟焦行長開了口,人家夫人願不願意趟這趟渾水?
若是趟了水,觸到那幾個家長的黴頭,再反過來妨礙焦行長升遷,到最後倒黴的就是他自己了吧?
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插手,這件事兒收益不高。
他跟旁人不一樣,人家焦行長是自己門第高。反觀他呢?他背靠的是姜家,且不管旁人背後怎麼看不起他,嫉妒也好不屑也罷,可那都是在背後。
人前碰上他,誰不是笑着稱一聲“林行長”?
若因此事惹了焦行長不快,繼而斷送了自己的前程,最後淪落到到姜硯行公司混口飯吃,那就太不值當了。
甯可穩妥不能冒進。
下定了決心心也落回了肚子裡。
過兩天找個借口回了楷儀。
第二天他在楷儀前面出門,姜楷儀再一次叮囑他,别忘了聯系焦行長幫幫忙。
“行,我知道了。”
林喬下了車庫,在車裡坐了一會兒,打定主意等差不多十點,給焦行長打個電話寒暄兩句,這樣到時候楷儀查起來,就把通話記錄給她看。
他已經拜托過焦行長了,人家不願意他也沒辦法。
長舒一口氣啟動車子出了地庫,趙玉芳的視頻又打了過來。
他平常不會走這麼早,趙玉芳會趁這段時間跟他視頻,看看信之,問問信之情況。
今天還是老生常談:“我瞧瞧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