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崇義的事給她提了個醒,她要讓林喬去做個全面的身體檢查,查查肝查查消化道,應酬的時候盡量少喝些酒。
到嘉德是三點鐘。
她很少來這裡,沒有人會把她這樣一個在外邊勤勤懇懇跑業務的保險業務員跟面前這棟現代化的大樓聯系在一起。
姜楷儀把車停在門廳口,大廳裡的安保看見有車停下忙過來詢問,一看車牌,立刻走到車旁禮貌打招呼:“姜小姐。”
她笑着指了指大廳:“我等姜總。”
姜硯行下來得也快,拉開車門要坐,副駕駛位置上散落着一些文件和幾張發票,他一邊歎氣一邊替她收拾:“這是誠心來接我嗎?”
姜楷儀認真點頭:“沒打算讓你坐副駕駛啊,領導都是坐後排的。不是說了喊我來當司機嘛。”
她跟他貧嘴,姜硯行無奈,收好東西放到後排信之的安全座椅上,人回到前邊坐下,邊系安全帶邊指揮她走。
嘉德醫療在工業園區,從這裡過去,走快速路也得四五十分鐘左右。
她一邊開車一邊問姜硯行找了哪位醫生?是不是還在省人醫?
姜硯行點了點頭:“在省人醫,看肝部腫瘤的專家。瞿伯伯介紹的。”
瞿千明?
姜楷儀放了心,瞿千明是看肺部腫瘤的聖手,在隔壁省胸科醫院。他介紹的人必不會差。
“哪位醫生?叫什麼?”
姜硯行放下手機:“付令塵。”
“什麼?付令塵?”沒注意一把右打到了右轉車道,姜楷儀蹙眉嘟囔,“走錯道了。”
隻能右轉再掉頭。
她的反應出乎姜硯行意料:“你認識他?”
“不。”姜楷儀搖搖頭,“昨天我去看牛部長剛巧碰見他,牛部長說付令塵就是他的主治醫生。”
“後來在車庫還很社死,我認錯了車,他居然跟我開一模一樣的車,連顔色都一樣!他的車牌是6661L。”
姜硯行哈哈笑:“還有這一出。”
言歸正傳,紅燈停了車,姜楷儀轉頭看他:“大哥,你知道他很年輕嗎?可能就跟我差不多大。”
“我之所以想請你找個好醫生,就是因為我覺得他太年輕沒什麼經驗。”
姜硯行失笑:“不會,你不相信瞿伯伯嗎?”
她抿了抿唇沒說話。
姜硯行繼續道:“付令塵的父親叫付融,是神經外科看顱内腫瘤的專家,七十多歲了還在崗位上。付融有三個孩子,老大和老三做醫生,老三就是付令塵。”
“楷儀,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生在這種家庭,從小接觸到的是什麼資源。”
“付令塵雖然年紀不大,但他早前在慕尼黑路德維希馬克西米利安大學醫院和日本癌研有明病院工作過的,你不要小看他。”
“我聽瞿伯伯說,永田紡織的老闆就是付令塵治好的。”
那确實是她帶着有色眼鏡看人了。
姜楷儀舒了口氣,希望吧,希望付令塵能給牛崇義帶來生的希望。
腫瘤科病房異常安靜,大家說話都不敢大聲。
付令塵辦公室有家屬在溝通情況,姜楷儀和姜硯行便回了電梯廳等候。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兩個人重新回到付令塵辦公室,發現門又緊鎖,旁邊辦公室的醫生探頭出來:“找付醫生?他在病房。”
太忙了!
姜楷儀心中沒有任何不耐,隔壁辦公室和右手邊的護士站不停地有電話打進來,也不停有醫患和家屬過來咨詢,真不容易!
她想去看看牛崇義,跟姜硯行講了一聲擡腳往病房去,才走到拐角處,眼尖看見付令塵迎面過來。
“付醫生。”她出聲喊人,對面付令塵也看見了她,臉上并未有情緒波動,不疑惑也不訝異。
姜楷儀心中一轉,她沒自我介紹,怕是付令塵不知道她就是瞿千明介紹過來,特地來找他的。
身後姜硯行聽見她喊“付醫生”也跟上來打招呼:“付醫生,你好。”
雙方隔了兩步距離,姜楷儀擡起頭看他:“我叫姜楷儀,這是我大哥姜硯行。”
兩位男士互相點了點頭,姜楷儀又問:“請問牛崇義情況怎麼樣?能手術嗎?”
付令塵并未正面回答,擡步又要走:“病人的情況不方便對外人透露。”
“付醫生!”
她還想再說,姜硯行抓住她的手臂:“走,我們去看看牛部長。”
“這麼高冷!”她沒轍,心中有些不滿,什麼人呀,怎麼時刻冷着一張臉,面癱了?
高冷?說他嗎?
前面付令塵腳步未停,鼻腔輕哼了一聲,微不可聞。
兩個人進了病房,隔壁的病人正在打點滴,姜楷儀輕手輕腳掀開隔簾:“牛叔叔。”
“哎!楷儀!你怎麼又來了?”牛崇義忙撐着坐起來,姜楷儀上前扶了一把。
牛崇義又看向姜硯行,身型挺拔的男人自有風度,一張臉跟姜楷儀五分像,他問道:“這是你大哥?”
“對!我大哥,姜硯行!”
姜硯行忙上前一步跟牛崇義握手:“牛部長你好。”
“你好你好。”
打了招呼,牛崇義招呼他們坐,姜楷儀讓他躺好休息,試探着問:“還是您一個人在這邊嗎?”
“對,我一個人。”他知道姜楷儀想問什麼,臉上浮上笑,“過段時間再讓她們知道。”
又轉開話題:“你們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姜楷儀搓了搓手,“付醫生怎麼說?”
牛崇義搖搖頭:“腫瘤位置不好,長到了血管裡,距離心髒下腔靜脈比較近,外科醫生說不能手術,建議做介入。”
“付醫生說介入手術之後行t+a治療,如果t+a效果不好後面換侖伐也大概率有效。”
他說的專業術語姜楷儀聽不懂,姜硯行看着牛崇義點了點頭:“放心吧牛部長,付醫生的方案很好,t+a換侖伐是大分子換小分子,會有效的。”
“謝謝你,讓你們費心了。”牛崇義又看向姜楷儀,“我記得你大哥是搞醫藥的對不對?”
兄妹倆站在他跟前,他心中了然,姜硯行怕不是一般的醫藥從業人員,楷儀這姑娘挺踏實,從來沒提過。
姜楷儀也不瞞他,大大方方:“對,他做醫藥中間體和原料藥。”
在病房坐了一會兒,隔壁床的藥水滴完了護士來換藥。外間起了動靜,姜楷儀站起身:“牛叔叔,我們先回去了,你保重身體,有事情第一時間跟我說,不管是您看病的事還是家裡阿姨那裡需要搭把手,你一定要跟我說。”
牛崇義又是疊聲的感謝,姜楷儀不想他情緒波動,讓他好好躺着,跟姜硯行一前一後出了病房。
等電梯的時候又看見付令塵腳步匆匆,姜硯行看着她:“怎麼沒跟付令塵說是瞿伯伯讓我們來的?”
她把目光從他消失的方向收回來:“不必了。”
“是他就不必了。”
淩晨到家的時候,付令塵看見瞿千明的消息:“小付,我有一位小友,他的朋友得了肝癌,目前在你們醫院治療,這兩天他可能會去找你。他姓姜,叫姜硯行。”
姜硯行?
那個女人的哥哥?
她叫什麼?
姜楷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