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一夜沒睡，信之從迷糊中醒來說渴要喝水，她給了一些，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又吐了。

孩子連哭得力氣都沒有，雖然害怕，但也隻是喊了幾聲“媽媽”，自己安慰自己：“媽媽我生病了，吐完了就好了，我不怕。”

夜深人靜，她躺在床上把信之摟在懷裡，孤單無助漸漸自憐，覺得自己跟喪偶沒差了。

又懊惱自己沒苦硬吃，應該聽塗畫和母親的話，再找個住家阿姨。又後悔昨晚不該阻止林喬過來，憑什麼他能在家睡得舒服！

早上信之醒來精神要比昨晚好些，醫生來查房他還願意互動一下，乖乖告訴醫生自己的名字和年齡。

“沒什麼大礙，回家好好休息，電解質水孩子不喜歡就不強求喝，補充些青菜湯也可以。别給米飯饅頭這些，今晚或者最遲明天就可以喂點青菜面了。”

姜楷儀認真聽，等醫生講完她又問：“什麼時候能痊愈不再吐？”

“每個孩子不一樣。”醫生耐心回答她，“可能他好得快，明天就不吐了。好好養養，孩子總要經曆這些的。”

“家長也是，以後就有經驗了。”

姜楷儀又道謝，目送醫生出去正巧微信鈴聲響起來，她猜是林喬。

果然是他，林喬穿戴好要出門了，信之看見爸爸嘴一癟就要哭，對着手機一直喊爸爸。

她拿過手機：“你做什麼要惹他？你出差就出你的差好了！”

“我不放心。”林喬又跟她說抱歉，“是我不好，工作這麼趕，你放心，我明天早點趕回來。”

她不想多扯，旁邊信之拿起了人家小朋友的水壺，姜楷儀眼疾手快忙從他手上拿下來，一邊挂了視頻一邊跟人家說抱歉：“不好意思，他是喜歡這上面的小豬佩奇。”

小孩子沒有假病，信之身體舒服了些人也願意說話了，對着人家笑：“阿姨好，哥哥好。”

雙方友好地打招呼，姜楷儀得知對方小朋友是腳骨折住院，家長連珠炮“控訴”孩子調皮，心中感慨，都不容易。

辦理好出院，帶着信之在門口等車，她才有空掏手機，跟趙靜雲再次道了一聲謝。

趙靜雲可能在做事，并未立刻回複。姜楷儀不在意，點進朋友圈，先看見的是牛培培跟牛部長的合影。

背景正是病房。

她心念一轉，前兩天培培說牛部長最近要複查，現在就在醫院嗎？

趕緊發消息過去問，培培告訴她牛崇義昨天下午住進來的，昨天已經做了幾項檢查，今早剛剛才抽完血。

她拿了口罩給信之戴上：“咱們等會兒回去，先去看一個爺爺好不好？”

信之擡起頭：“爺爺在青都。”

這小家夥！姜楷儀噗嗤笑：“是另一個爺爺。”

昨晚上就跟袁超請了假，現在不着急回家，眼下正好在醫院，那肯定要去看一看牛崇義。

姜楷儀帶着信之又回住院樓，培培不在，牛崇義獨自一人半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牛叔叔。”姜楷儀放低聲量，牛崇義一睜眼瞧見是她來了，眼睛立刻有了光彩。又看見她身邊的小孩，忙傾着身子笑着朝信之招手：“楷儀怎麼來了？這是你兒子？”

“對！”姜楷儀把信之往前推了推，“信之，叫爺爺。”

“爺爺。”信之很乖，大約是因為身體抱恙的緣故，并未像平常一般跳脫，問東問西。

“哎哎，乖孩子。”瞧見他們娘倆戴着口罩，牛崇義問她，“怎麼這麼早來醫院，孩子不舒服？”

姜楷儀點點頭：“是剛出院，孩子諾如病毒嘔吐，昨晚在這住了一夜。”

“現在沒事了？”

“沒事了，您放心。”她又問，“培培呢？”

牛崇義指了指門外：“去付醫生那裡了。”

被付令塵叫走了？

姜楷儀心一沉，是複查不太好？這是跟家屬談話？

她不敢問，又怕臉上的擔憂被牛崇義看出來，趕緊轉了話題：“阿姨呢？怎麼沒一起來？”

牛崇義笑起來：“給筠筠開家長會去了，上次月考，筠筠考了年級第八！”

他手比了個“八”，姜楷儀跟着開心，忙豎起大拇指：“筠筠是個聰明孩子，又上進，将來肯定會考個好大學。”

正說着話，牛培培進來了，姜楷儀站在床尾，牛培培一眼看見她，原本黯淡的目光亮起來，忙喊人：“姜姐姐！”

姜楷儀把信之介紹給她認識，又解釋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心中着急，想問問牛崇義的情況，但不敢當着病人的面，就借口要帶信之回去休息不多停留了。

她看了牛培培一眼，培培忙跟上：“我送送你們。”

出了病房往電梯廳走，姜楷儀牽着信之防止他亂跑，心中很多話想問，但是這裡等電梯的人不少，她忍住沒開口。

轎廂打開，措不及防跟裡面出來的幾個醫生打了照面。

為首的正是付令塵。

“付醫生！”姜楷儀下意識喊出口。

旁邊信之也跟着她喊：“付醫生。”

付令塵滞了腳步，目光下意識随聲音落在信之臉上，他又擡起頭，對着姜楷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