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内廷大牢暈了過去，驚動了皇上。”即使是提起，裴霁眼底的冰冷還是沒藏住。

“皇上？我這點芝麻大的事也會上報皇上那？”宴苓有些詫異，這個皇上也是閑得很，啥事都管。

遠在禦書房的皇上又打了個噴嚏。奇怪，現在已是初夏，自己怎麼總是打噴嚏。

“對于我來說，你的事都不是小事。”裴霁臉龐掠過一絲溫柔，想要伸手撫摸宴苓的腦袋。

“打住”宴苓擺出了個停止的手勢，“說正事，我怎麼從大牢裡出來的。”裴霁的話肉麻的令人發抖。

裴霁收回伸出去的手，垂在身側，不自覺的收緊。

“秦妃搜刮民脂民膏，以權壓人。以遠低于市場的價格強迫數十家百年商戶上貢。而你寫的方子，用的正是數十家商戶之一——文墨軒專供給永和宮的流光墨。”

“流光墨？這是什麼墨？”宴苓沒聽說過這種東西，坐近了一些。

“流光墨的特點如其名，在陽光下會呈流光異彩之态。這墨隻供給永和宮裡，其他地方都尋不到。你能拿出用流光墨寫的方子，自然證明你是被冤枉的。”裴霁幫宴苓扯了扯因她的動作掉下來的被子。

怪不得自己死活都找不出兩張方子的不同，原來是要在陽光下。

裴霁見宴苓臉上的表情，懶洋洋一笑，“你和林宮正都是在殿内查看，看不出來也是正常的。”

“那字迹呢？”宴苓還是不明白為何兩張方子連字體都一樣。

“太醫院裡有秦妃的人，那人能模仿字迹。凡事經過他手裡的方子，都能原原本本的再拓出一份，現下已被處死。”

“怎麼同樣是學中醫的，他還有如此異能。”宴苓心裡的嫉妒和不爽全部寫在了臉上。

裴霁挑了挑眉，眼裡帶着笑意，看着宴苓臉上的肉，“這是重點嗎？你腦子在想什麼？”原本在相府養了點肉，經過這麼一遭都沒了。

“那秦妃呢？她犯了這麼大的事有被處罰嗎？”宴苓一想起秦妃那嚣張的神态，氣的牙癢癢。

“她……”裴霁冷哼一聲，“攝政王一聽秦妃犯事，馬上與其割席。沒有攝政王的庇護，她被奪取封号，已經打入冷宮。”

宴苓聽到這，并沒有為秦妃感到可惜。隻是骨肉相連，攝政王卻如此絕情，不免令人唏噓。

秦妃如此，麗嫔也是如此，一個家族将女性作為繁榮的養料，卻在她們需要倚靠時棄如敝履。

宴明賢與他們不同，即使身在牢獄，也不忘為其女謀後路。

“所以說我現在是安全且清白的了？”宴苓掀開被子，卻被裴霁俯身按住了。

“去哪？”

“自是回宴府。”裴霁和自己隻隔着一層被子，幾乎整個人都壓在自己身上。“我住在這哪像個事兒。”看着裴霁的笑意越來越少，宴苓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怎麼，你想頂着這樣的一個臉回去？不怕令尊擔心？”自己好意讓宴苓住在自己府内，她卻不領情。

雖然自己也有些私心。

“我已經派人告訴令尊，你隻是被秦妃宣入宮裡替她看診，然後宿在宮中，其他一律都沒說。”随後，裴霁起身拿起妝奁上的銅鏡，銅鏡裡映出青紫的臉。

宴苓倒吸一口涼氣，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打人不打臉，那老嬷怎麼這麼沒有道德。不止打了，還如此大力，有這個力氣不如去掰苞米！

嗚嗚嗚……

等會！宴苓瞪大眼睛，剛才裴霁就是對着這樣一張臉調情的？宴苓将自己的臉埋在被子裡，“你先出去！”

女孩子都是希望自己在外人面前能美美的，宴苓自然也不例外。

裴霁不懂女孩子家的心思，以為是宴苓隻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臉，連忙放下銅鏡。用手拍拍宴苓的後背，“無礙的，我給你準備了上好的玉容膏，保準用不了幾日，臉上的痕迹就會消失了。”他試圖将宴苓撈出來，但又怕弄疼了她。

“退一萬步，即使你容顔不再，我也待你如初。”

“真的？”宴苓的聲音從被褥裡傳出，有些含糊不清。

“真的，要不要我幫你上藥？”裴霁彎着腰湊近宴苓，想聽得清些。

宴苓像蝸牛從殼裡探出頭一樣，緩緩的擡頭，對上裴霁的眼神。

“你看，一點都不得難看。”裴霁幫宴苓将散亂的頭發撥到腦後，眼裡帶着無邊的眷戀。

怕自己洶湧的愛意吓到宴苓，裴霁移開視線，從宴苓枕邊拿起那瓶玉容膏。

骨節分明的手托住宴苓的下巴，另一隻手的指腹沾着瑩白的藥膏，輕輕的撫過宴苓的臉，感受到一絲涼意。藥香伴着裴霁身上的味道鑽進宴苓的鼻腔，呼吸不自覺屏住，臉上藥膏的涼意也被一股溫熱替代，不知道是他指尖的溫度還是少女的嬌羞。

宴苓的視線落在裴霁的脖頸，喉結有時輕微滾動。裴霁屈起指節，沾着藥膏的手懸在空中，他垂眸時發現宴苓盯着自己的脖子，臉上的紅暈從青紫的臉上透出，時而舔一舔嘴唇，嘴唇顯得晶瑩飽滿。

裴霁擡起宴苓的臉，低頭靠近，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鼻尖相碰。宴苓扭開頭，裴霁有些失落的退開。

宴苓一把抱住裴霁，小聲說，“你再讓我考慮一下。”

裴霁的心情如過山車一般，從低點猛的沖到高處又落下。裴霁一把環住宴苓的腰，不可置信道，“真的？”

上一次是拒絕，這會已經是考慮。

是不是很快兩人就能确認關系，自己馬上就有名分了？

裴霁的笑容藏也藏不住，緊緊地抱住宴苓。

“等會，”宴苓推開裴霁，“怎麼就這就抱上了？我接受了嗎？你表白了嗎？我們約會了嗎、牽手了嗎？”

“你得追我！”宴苓說完就害羞的把臉埋在被子裡，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