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希德,你恨我嘛?”
是啊,恨。
恨她無所謂的将他抛棄,恨自己給過她逃離的機會。
“裡希德!”懷裡的人急促的喚了聲,絲絲縷縷的裂縫遍布魔法融成的脆弱嬌軀,咔嚓一聲後化為玻璃般透明的碎片砸向地面。
幻夢醒了。
裡希德的站姿和手臂仍舊保持剛才摟抱的姿勢,對着空蕩無人的空間情景怪異。
“還真狠得下心,難道是因為幻象才無所謂嗎?”
黑暗的空間睜開一雙黃金般異于人類的眼瞳,接近魔獸的妖冶,瞳孔豎起似劍淩厲帶來望而生畏的懼怖,隐沒在陰暗中。
裡希德态度上沒有半分尊敬:“你當她是你能随意模仿的。”
“當然不,我隻是覺得這樣會更好,難道這不是汝之所求?”
從聲音上聽龐大的生物像失去了興趣,下一刻話語附着攻擊性沉悶回蕩甚至直接精神。
“指染光明是緻命的,為什麼人類總是會對異與自己的物件産生興趣,成為神也放不下占據的執念。”
“生于黑暗,也終将在黑暗中長眠的人啊,來到這所求何事?”
空間開始崩塌,劇烈的搖晃中裡希德挺拔的身姿暴露在守護者跟前,他們一高一低對視着,雙方都沒有展現出一絲弱于對方的氣勢。
被囚禁束縛于漆黑城堡的龐然大物,黑色漂亮的尖銳鱗片包裹矯健、富含力量與野性的身軀,經久未曾飛行的翅膀和主人一樣沒有呈現頹廢之态,粗壯的尾巴讓人無法懷疑它的輕掃能拍碎一切擅長者的血肉。
這是一頭龍,一隻存在了千年擁有靈智和恐怖力量的傳說級危險種。
幾乎沒有人知道帝國消失的守護神,其實在黑暗神宮殿中從一個國家的守護神變為一座城堡的守護。
蒂斯裡蘭卡的皇帝隻知道黑龍的消失于他而言是機會,他的聖騎士及神官們足以踏平這個從前令他顧忌的帝國。
裡希德開了口:“守護聖物是你的責任,你已經年邁到阻止一個黑暗精靈都做不到了?”
入耳的話諷刺且挑釁,黑龍的尾巴搖動着,思索他是否是除了愚蠢膽大的弱小者,倒胃口的黑暗神以外,第一個敢這樣和自己說話的家夥。
不過這座城堡如何,聖物又如何,和自己有什麼關系?
他巴不得神殿将這塊區域攪的天崩地亂,最好連該死的禁制也一并毀了去。
“關吾何事?他具備承認擁有入殿的資格,做什麼都不再是吾能管的。”
問題并不具備激怒他的能力,顯然他也并不同黑暗精靈一般崇拜、敬畏、衷心于黑暗神。
僅僅隻是被迫留在這裡,漫長的死寂黑夜讓它滋生了無比濃烈的仇恨,自由慣了的龍第一次無比渴望光明。
談判的基礎有了。
“呵”裡希德的笑毫無溫度,紫色的眼眸捎上一絲難以捕捉的憐憫。
像黑市裡的商人商量價格時所做的那樣,凝視顧客語調奇奇怪怪的揚起:“如果我同意幫你解脫,你就告訴我如何打開它。”
他的手上出現一個漆黑刻着銀色花紋的魔盒。
“這怎麼會在你的手上!”黑龍厲喝支起身軀,黃金的眼湊近想要确認東西的真僞。
魔盒在戴着黑手套的左手上散為黑霧,裡希德唇角弧度未變:“現在可以談談了嗎?”
從震驚緩過神後,黑龍離他遠了些,以解放他作為條件并不足以令他像個毛頭小子般激動。
“解放吾?”他好笑的反問,“我的身軀和靈魂都囚于此地,神的禁制你拿什麼破?”
裡希德不為所動,這個問題似乎也同樣令他困擾。
黑龍見他久久不回答,盤踞身體合上雙眼,不再理會這個仗着血脈肆意狂妄的小子。
“亞特蘭澤。”黑龍猛的睜開眼。
裡希德道:“曾經的眷屬家族應該不會忘記吧?”
黑龍神情恍惚。
“帝國雖然不複存在,但皇室卻成了蒂斯裡蘭卡的公爵,龍的賜福在新一代繼承者上到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擁有你一部分的力量,力量連接着靈魂,不覺得禁制的缺口找到了嗎?你可以借由他從這脫身。”
裡希德的黑霧凝成龍形,然後不斷縮小至手掌大小,他卸下笑容,暗示性的點了幾點小龍展開的翅膀,耐心等待他的妥協。
黑龍合上的雙眼良久發出一陣沉重的鼻息:“他在哪?”
“你的力量暴戾到他無法控制,沒有賜福者的引導,精神狀态不穩定,關在神殿的淨化室裡。”裡希德說着。
小龍散去化作一幅小人被鎖鍊綁住跪在地面的模糊圖像。
“你想要什麼?”黑龍眼裡閃動着光,停止的心髒劇烈跳動。
“盒子打開的方法。”
“沒有人知道,他也從未說出口。”黑龍道,話鋒一轉,“不過我知道裡面是什麼。”
“這個盒子裡裝的是神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