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篷帽并肩的兩人周身散發的光比秋日的烈陽還要耀眼。
比起少女淡淡的表情,一旁和她長相相似的青年要溫和得多,他掃了一眼對他垂頭行禮的貴族和平民們,沒有立刻讓他們起身。
安格羅西打趣道:“原來我竟不知妹妹不喜這些場面,早知道就吩咐他們來日再處理這些囚犯。”
管理者吓出了冷汗,趕忙讓人把紫獅拖回籠裡。
見他們啟動了束縛魔器,安潔手中的光魔法歸于暗淡道:“哥哥就是這樣為我挑選騎士的?我并不想特别的儀式變成一場鬧劇。”
俨然是對他惡劣對待這些人的行為不喜,做這些事,看别人厮殺難道不是貴族的樂趣嗎?從前見到也隻會覺得正常,還真是變得不是一點兩點。
“嘛,是哥哥的錯。”安格羅西笑着說。
安潔轉身腳踩上二樓平台正要朝着主位去,身後細微帶着不确定的呼聲,讓她止住步伐回頭。
“神官小姐?”
一身破爛的女性小獸人望着她,盡管灰塵和血痕讓她的模樣不是那麼清楚,安潔卻莫名覺得熟悉。
安格羅西見她陷入沉思,問道:“認識?”
“我也不是很清楚……”話沒說完。
“在森林時我還幫助過您,您忘了嗎?”梅朵麗急道。
安潔擰眉,她想起這名約十二三歲的獸人是誰了。
瑟金隊伍裡打雜的那位紮着頭巾的少女,知道她吃不慣肉類,特意給她做了素湯和面包。
在對方欣喜于色的神情下,安潔看向安格羅西道:“我在流落邊城時她曾幫過我。”
“邊城,就這個獸人?”
安潔點頭,沉默半晌後道:能把她放了嗎?”
“這不好做,陛下下令要斬除國内所有的獸人,放她走萬一生了報複之心,幾年前洛城的慘狀可不能再現。”安格羅西狀似很為難道,面上的輕松卻讓人覺得這隻是他的一句托詞。
“那就讓她待在我身邊,我親自看管。”安潔指的指着梅朵麗歪了下頭征求,“可以嗎?哥哥。”
安格羅西笑了笑,沒有回答,卻喚來鬥獸場的管理者交代了幾句。
“正中間的那個小獸人?好的,我立刻讓人把她洗幹淨後帶過來,您還有别的吩咐嗎?”
“其餘的人怎麼處理?”
“說是全殺。”
“嗯。”安格羅西聽此瞥向一旁心不在焉的少女,見她在管理者說完後沒有出言阻止,意料之外。
“還以為妹妹會連這些獸人也一同求情。”
安潔的視線飄向梅朵麗身後惶恐不安的獸人,随後又撤回面無波瀾。
她當然不會替他們求情,她的立場不允許,且安潔莉卡本身就不是一個同情弱者的人。
安格羅西的脾氣難以琢磨,萬一讓他不悅,這瘋子也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
“我若替他們求情,不就讓哥哥為難了嗎?況且他們本就犯了罪。”安潔定聲。
不濫發善心保全自己才是正義的前提。
“安潔還真是關心哥哥。”安格羅西實在是被少女話裡話外的隐約讨好,弄得心情愉悅。
先她一步踏上主座的台階,伸手拉她坐上座位,聲音平淡的對管理者說:“既然今日是聖女挑選騎士的盛日,就赦免這些人讓他們到魔礦勞役,我不想儀式被人破壞,接下來該做什麼你應該懂。”
“懂懂懂。”管理者忙點頭哈腰道。
染滿血液的場地在那些幸運存活下來的犯人被帶走後很快清理幹淨,鬥獸場的鐵門再一次打開。
一名名倦容的騎士走了出來,雙手雙腳帶着鐐铐,他們的穿着統一顯然是一個隊伍或者有名貴族的家臣。
他們一個個低着頭,高大的身軀像是要盡力藏進石柱的陰影中,絲毫不敢與桌上的權貴們對上視線,作為俘虜的他們正面臨着對自己未知未來的恐懼。
“五十人比一人,你們之中隻有一人能夠存活。”
鬥獸場長梯之上,隻有掌管帝國最高權威的人才能做的主座,安格羅西看着這些他專門帶過來的騎士們悠悠宣布道。
“剩下的那人将成為聖女的第一騎士。”
觀衆爆發了激烈的叫好,鬥獸場的氣氛一下火熱。
安潔撇開頭,接下來的場面她完全可以預料,實話說她一點也不期待今天任命儀式,敵不過四羽翼連安格羅西半分都傷不了的騎士,她甯肯不要。
哈,讓他們厮殺的罪過到頭來又是算在她的頭上,她還真是個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