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點,江市人民醫院。
從手術室裡推出病人,直接轉入普通病房,傷得不重,就是失血過多。
三月的夜幕降臨得早,六點就已經黑了半邊天,夜裡溫度也是寒涼的,葉裳就坐在病房的窗戶旁,看着外面的夜色,月光如霜灑在窗棂上,涼風吹進來,擾亂了她額前的碎發。
将窗戶一拉,鎖上,回頭看床上躺着的人,臉上的血迹已經被洗幹淨了,脖子上包紮了厚厚的一圈繃帶,失血過多也沒有死透,看來命還真的硬。
又或者,他其實死不透,生命的最後一絲氣息,也将由契子的生命轉承給契主?
這隻是她的猜想。
看着他蒼白的臉透明得近乎看得到纖細的血管,若不是她打了電話,等其他人發現的時候,應該會是一具幹屍吧?
事實證明她想錯了,恢複能力驚人的他,第二天早上起來就已經生龍活虎了。
葉裳一大早買來了早餐,任是被他挑剔的嘴惹得忍無可忍,扔下早餐,“随便你,愛吃不吃。”
第二天還有三場考試,努力學習就是為了成績更上一步,這時候絕對不能缺考,于是扔下他直接回學校。
考完後,夏季就打電話來了。要她帶晚飯給他。
确定他要吃什麼,她才敢跟老闆下單,真是怕了他這挑食的勁。
葉裳本來打算給夏季送完晚飯後,準備再去學校一趟,去看看那隻女鬼的去向,卻被夏季的各種無理要求纏住。
“你,扶我起來。”
“你要幹嘛?”
“上廁所。”
葉裳瞪大了眼睛,“你上廁所還要我幫你?夏季!你無恥啊!”
隔壁的兩張病床上的人聽到女孩的驚叫,齊刷刷的看過來,眼神帶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葉裳:“……”我想死[流淚]
“哎呀,我的腿好像不太舒服,挨着地就疼……”
他臉上的表情浮誇得很,葉裳冷眼看着他繼續作,不是一次兩次被他這樣欺騙了。
“傷口可能要扯裂了,我可是要失血過多了……”繼續賣慘。
葉裳在心裡一遍一遍告訴自己,要不是看在他現在身體病弱的樣子,她絕對不會管他。
她吸了口仙氣,忍住在爆發邊緣的脾氣,伸手去攙扶夏季,然而後者順着她的手,直接将整個身體挂在了她身上。
突然蹭上來的重量,差點沒壓垮她的肩膀,惡狠狠瞪過去,鼻尖剛好擦到了他靠近的臉頰。
氣息暖洋洋的灑在了她的脖間,一股燥熱漸漸升上來,她尴尬的撇開臉,用手去推開他靠近的頭,“你重死了,别靠在我身上。”
“我失血過多,沒有力氣動,你把我背過去?嗯?”夏季斂着眼皮低頭看她绯紅的臉頰,心情大好,姜還是老的辣的,這小丫頭看着兇巴巴的,到底還隻是個十六歲的孩子。
“夏季,你真弱雞。”
心情大好的夏季面部表情龜裂了。
當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評價弱雞是怎樣一種感受?那就是男人的尊嚴被踐踏的感覺。
“是嗎”夏季冷冷勾起嘴角,“那就請你多保護我了,羸弱不堪的我,随時都有可能生命危險。”
葉裳有預感他要幹嘛了,用生命威脅她簡直是屢試不爽,還沒等他下一步動作,她就趕緊抓住他的手,阻止他下一步動作,帶着點讨好的語氣,“行行行……我錯了,我說錯話了還不成嗎?”
“咳咳!”
身後傳來重重的咳嗽聲,兩人聞聲望去,悄無聲息站在門口的醫生扶了扶金絲框眼鏡,面色略顯尴尬。
葉裳傻了,我是誰?我在幹嘛?請無視我……
原本夏季要上廁所的,她卻搶先躲了進去,将門反鎖,避開這令人尴尬的場面。
醫生下午來查房,挨個檢查病房中的病人身體,值班護士交接班,等他們一走,鬧哄哄的病房随之安靜下來。
葉裳打開衛生間的門,正好見夏季擡起手,做着一個要敲門的姿勢,他清冷的目光在她的臉上逗留了片刻就撇開頭,側身往她身旁擦肩進去。
“你要和我一起?”他準備帶上門,見她愣在那裡不動。
再次尴尬了一瞬,便挪動了腳步。
他從衛生間出來,見葉裳正在收拾東西。
“我晚上去趟學校,你一個人在這裡沒問題吧?”葉裳提前跟他打聲招呼,避免像第一次合作的時候經曆的不愉快。
“所以你要将我扔在這裡?”語調很平淡,卻讓葉裳聽出了一種特别委屈的感覺。
“那隻女鬼看起來很兇猛,我班上的同學似乎惹上了麻煩,我需要去一趟。”斬草要除根,不将她處理掉,夏季的安全一樣要受到威脅。
“你對付不了她,積怨極深,先跟你祖爺打招呼吧。”他說。
葉裳低着頭沒吭聲,手上的活很利索,幾下将桌面收拾好,準備走人。
“你跟家裡鬧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