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會兒就收到回複,顧钰心尖折磨搖擺的大石頭終于落地,萬分不好意思地朝空氣點頭,向破壞本就忙碌的兩人的二人世界道歉。
知道誠誠講事情不習慣用微星,問的事情也不是三句兩句就能明白的,她滿懷感激地緊張打開電話簿,立馬下按回了過去。
“嘟嘟嘟……”
聽感老舊的電子音在耳邊嘟囔膨脹,聒噪的響動刺撓,冥冥之中眉心間像是立着把利劍,稍不留神便在面中刺下永遠的傷痕。
“哈—呼—”
用力深呼吸,提示音戛然而止。
到了。
顧钰指尖微合深掐進皮膚間,暗暗告訴自己。
一切,終于要來了。
“喂,聽得清嗎,顧钰?”
許之誠清冷的聲音傳來,熟悉的音調在耳畔間響起,宛如張厚實的棉被踏實地裹住了冬日淩冽寒風裡飛速撲騰取暖的心髒,掰着指頭算起,
估計上次這麼晚聊天,還是兒時她們幾個孩子,已忘記了是在誰家,鑽在大被窩裡悉悉索索地小聲商量着明天的出遊計劃。
打個玩具小燈籠,警惕而興奮地商讨,到了大晚上還是睡不着,團成一團,害怕一不小心給家裡值夜阿姨發現,可又耐不住激動,想法天馬行空地為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添磚加瓦。
恍惚間重翻開記憶裡為數不多的美好瞬間,心碎近乎崩潰之際,兩行眼淚快慢不均地伴着餘溫劃下臉頰。
身體泛冷顫抖裡,溢出的情緒在嘴角邊沿留下鹹甜,雖小,但至少也是有了出口,聽着老友叫着自己的名字,誠誠語調中自帶的穩定堅實,着實像是給顧钰在夜色中有了依靠。
“我在的,誠誠,我聽得清。”
高度緊張地腦袋瓜捕捉到自己的小名,或許钰钰還不是很生氣,許之誠略微放下點兒心,
她輕抿着嘴,看向窗外夜色裡點點閃爍的白光,“抱歉,額,钰钰……啊不,顧钰。”
“怎麼了嗎?”
肩膀不由自主地微微聳起,顧钰試着穩住呼吸,左拳緊握,新生長出的指甲在粉白的掌間劃出道道紅印。
“抱歉,我……”
“你……”
尾音拖長猶豫,可也總會有盡頭,許之誠坦白道:“是我沒照顧好堂妹,飯局到後面了,我才留意到她病得難受,對不起。”
“堂妹?”
顧钰思索片刻,突然意識到原來是在說自家小魚,順着輩分表想了會兒,好像的确是這麼回事。
電話那頭一片安靜,拔涼拔涼的心無助地顫動,許之誠慚愧着繼續補充。
“抱歉,是我沒管好劉三那個混蛋,他冒犯了堂妹。我讓他道歉,完了立馬開了他。抱歉,顧钰,我真沒想到,那賤男的明知道堂妹生病了,還說壞話。”
“對不起,是我沒管好下邊的人。”
出乎意料的消息震得顧钰一驚,被劉三那爛黃瓜說道,心疼愛人的同時,一片沉默中,誠誠沒有說及其他,沒有消息或許也是是好消息。
知道接下來也沒有必要再問,就像之前思考的一樣,真的發現了,她們可定不會讓她吃虧,多說了也就是讓人白白操心,顧钰緩了緩神,開口和煦道:“誠誠,該我感謝你的,沒必要道歉。”
“你辦事牢靠,即使我在場或許也很難做得更周全。”
“能做的,也都盡力了,是劉三那個賤人的錯,不是咱小妹的問題,钰姐理解你。”
“钰姐……”
許之誠感動地喃喃着。
不用細想,顧钰大緻聽明白了事情經過,聯想到許家的那些盤綜錯雜關系,不禁為誠誠感到頭大,“麻煩你了,處理了劉三那貨,估計你還得逢年過節回家……”
說到這兒,她咽下口水,說不下去,頓了頓,話頭還是想着往小裡去說,本來很麻煩人誠誠幫忙了,沒必要說到面上,讓人更心煩。
“還得讨上幾頓唠叨吧。”
“唉……”
許之誠當然知道話中卡頓裡暗含的意思,“不小,問題也不大,放心吧,姐。”
“好,有事需要幫忙直接和我說就好,感謝幫我們小魚出頭啦。”
顧钰暖笑着回應。
明明接收到了钰姐話中“小魚”的意思,但聽着腦子還是反應了陣時間,許之誠慚愧搖頭,“不敢當,不敢當……”
顧钰知道她是個為人極其靠譜又責任感極重的脾氣,輕聲安撫,“沒,咱小妹很棒。”
“姐~”
話說到這裡,許之誠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诶,對了,钰姐。你原來是要問我什麼來着?”
電話裡的問題猝不及防地給提起,顧钰愣了一下,找借口道:“沒事,我主要想問下小魚生病的事。”
“哦,具體的我也不太了解,好像堂妹有點發冷汗,發抖。當時我留意到的時候還有點吓到,額間頭發下蓋藏的冷汗不少。還有最後握手告别的時候,手真的很冰很冰。”
“謝謝啦,勞煩你這麼在意。”
顧钰克制下浮上鼻尖的困意,試着讓氛圍松快下笑着感激道。
“不用,嘿嘿~咱們什麼交情。”
許之誠給钰姐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常年維持的“霸總”氣質甩到一邊,學着老婆嘿嘿傻笑說着。
“時間太晚了,就不再打擾你們休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