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坐在蝙蝠車副座，他發現蝙蝠車跟五年前比居然多了後座，而且車裡還有股清新劑的味道，嘿，真新奇。

蝙蝠車無聲無息地行駛，路上很空曠，很少有車在路上跑，天空漆黑如墨，偶爾有一兩點火光。

通過鏡面的反射，蝙蝠俠默默看着傑森。

他照顧不了這孩子，但也不能把他丢下車。

傑森·陶德，14歲。

他還未成年，太小了。

他有更好的未來，他絕不能跟着你。

他膽子很大，莽撞又膽大，但他很有前途，在哥譚他會活下來，跟着你他絕對會變成一個反社會的罪犯。

“要我告訴你其他地點嗎？”安靜的氣氛一路接近嚴肅，傑森覺得他應該說點什麼。

“停，”蝙蝠俠用一種毫無餘地的聲音回絕，“我會自己去調查。”

傑森“哦”一聲沒搭理蝙蝠俠，他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世界，小聲說着什麼，他知道蝙蝠俠的意思，他也知道這是錯的，但他就是想說。

聽清傑森在說什麼，蝙蝠俠立刻明白了，他掃了一眼在報謎語的傑森，再次強調，“我會調查。”

傑森知道蝙蝠俠會自己調查，他覺得跟蝙蝠俠說話有點累，不管說什麼，他總是會沉默，簡直像一塊有思想的石頭，“對，你會調查，反正你也不會允許我進入夜晚，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為什麼覺得我一定會按你說的做？”

這句話像刺激到了蝙蝠俠，傑森聽到輪胎與地面摩擦的嘎吱聲，接着是蝙蝠俠不贊同的聲音。

“不行，太危險了，我不同意。”

“為什麼？因為我不是之前跟着你的那個？”

蝙蝠俠的心微微抽動了一下，又一個，他盡量放緩自己的聲音，“這跟夜翼無關，跟所有人都無關，我在談你的事。”

“對，在談我的事，我知道你在哪兒，”傑森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你在哪兒，我就到哪兒去，你是想我幫你一個忙，還是你幫我一個忙？”

蝙蝠俠沒有回答，氣氛變得凝重起來，他看着傑森，凝視了好一會，突然說，“我會給你找個好去處，我會尋找一個長遠的解決辦法。”

傑森一點也不意外，他冷冷地頂回去，“你知道我的選擇。”

蝙蝠俠重新啟動蝙蝠車，根據導航往最近的犯罪現場行駛，他不能很好理解傑森的想法，這種情況，硬來沒用，需要正确有效的溝通。

打擊罪犯隻會讓他越來越反社會，那孩子很靈活，差一點就會成為殺人犯，他要麼是天才，要麼是最糟糕的東西。

蝙蝠俠當然知道傑森不是最糟糕的東西，他比夜間還在外遊蕩的垃圾好多了，但他不能進入夜晚。

蝙蝠俠繃着臉保持嚴肅，整個人表現出強烈的攻擊性。

根本沒有選擇，這不是選擇題，這他媽是填空題，沒有我，他會過的更好。

邪惡不是天生，是後天養成，他很聰明，這意味着能在哥譚生存下來，他很天才，說明能很快學會一些東西，他習慣獨自生活，他能活下來。

他能活下來。

傑森不知道蝙蝠俠在想什麼，他隻感覺蝙蝠俠重新變得兇猛起來，“咳咳，考慮下吧，我就想這麼選。”

傑森說出他想說的話，但蝙蝠俠在理智上很讨厭這種話，他不想看到更多孩子成為罪犯。

義警這條路不好走，這孩子不能活下來，他會死會受傷，他百分之百會搞砸。

蝙蝠俠直視傑森的眼睛，摁着脾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說實話，我不大會跟孩子相處。”

傑森的眼睛亮晶晶。

蝙蝠俠停下車，“現在保持安靜，等我完事，我們好好談談。”

等待的時間總是過得非常緩慢，傑森在車上等啊等，本來他也想沖下去幫忙，很快，他發現蝙蝠俠把車鎖了。

傑森知道蝙蝠俠的意思，他默默坐在車裡看蝙蝠俠獨自在人群裡穿梭，蝙蝠俠老是站在陰影裡恐吓人，恐懼是他的武器，他知道如何運用恐懼。

一大群人跑來跑去，不斷上演同一幕，傑森打了個哈欠，他往靠椅裡縮了縮，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姿。

看上去像戲劇，傑森揉揉眼睛，盯着外面發生的一切，蝙蝠的影子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淺。

昏暗中有一些人影閃現，車門開了。

窗外的霓虹燈一閃一閃，嘈雜的聲音和水花的聲音，接着是一長段黑暗。

“送床被子下來。”蝙蝠俠在對講機裡說。

亞瑟沒聽懂，“什麼？”

“我綁架了一個孩子。”

亞瑟完全懂了。

“我可以理解為小蝙蝠你想再培養一個助手？你玩夠藍色小毛球了？”

“不是，我沒打算再找一個，”蝙蝠俠的聲音很平靜，“他隻是誤入我的夜晚，談過後，我會送走他。”

“好的好的，要給他帶點宵夜嗎？可憐的孩子，幸運的孩子，你被卷進了一場狂歡派對，讓我們祈禱，你不會成為一個怪物。”

亞瑟走到一件空房，抱走一床被子，在下樓前，他突然想到什麼，接着他在客廳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他将一個紙袋摳出兩個眼睛，戴在頭上。

送完被子，亞瑟走進廚房，他懂蝙蝠俱樂部的規則，秘密身份是為了保護身邊人，但小蝙蝠不一樣，小蝙蝠成為市長後，稍微變得有些激進，策劃小少爺的死亡隻是時間問題。

當然會激進，因為小蝙蝠發現制度沒辦法解決哥譚的問題，真是個悖論，亞瑟邊哼歌邊揉面團。

傑森是驚醒的，他意識到他在做夢，腦子遲鈍了幾秒，他醒了，蝙蝠......對，蝙蝠俠想找他談談。

睜開眼，他看到一個洞穴，一個望不到盡頭的洞穴。

各種高科技武器被人擺放在這個洞穴，洞穴頂端有一些會飛的東西在竊竊私語，藍色的冷光在他眼前閃爍。

傑森注意到自己蓋着被子，他站起身定一定神，往有聲音的地方走，他弄不清他是在往外走還是在往裡走。

酷。

蝙蝠俠把他帶到了他的基地，傑森意識到這一點，一種歡喜感沒來由地攫住他，傑森相當開心地往更深處走，這并不可怕。

蝙蝠俠坐在皮椅前對比音頻，奧斯瓦爾德送的錄像帶沒有畫面，隻有一段音頻。

音頻裡是一些動物的聲音，這代表地點。

蝙蝠俠将音頻上傳蝙蝠電腦，等待分析結果，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抱歉，我睡過頭了。”傑森走向蝙蝠俠。

蝙蝠俠頓了一下，“沒事，如果感覺困，你可以再睡會。”

傑森走近蝙蝠俠，“你是想讓我覺得這是一場夢，那你做到了。”

蝙蝠俠一愣，他看了眼站在距離自己一兩步位置的傑森，思考了一會，重新組織語言，他開始詢問。

忽略低沉的聲音，他确實是在詢問，“你為什麼覺得跟着我會比正常生活更好？孩子，你在犯錯。”

“好吧好吧，我在犯錯。”傑森在這個問題屢教不改。

“你還打算犯錯？”蝙蝠俠問。

傑森反問：“也許我會像今天一樣搞砸？”

冷色系的藍光照在蝙蝠俠的面具上，蝙蝠俠沒有說話，一直沉默。

傑森直視蝙蝠俠的護目鏡。

蝙蝠俠試圖組織語言，傑森的行為讓他想到迪克。

但不一樣。

迪克被貓頭鷹法庭訓練過，在此之前他是法庭的利爪，他有經驗，傑森沒有，傑森就是個普通的孩子，跟着你他絕對會出事，到時一個都救不了。

打破寂靜的是一連串卟卟聲。

蝙蝠俠從萬能腰帶裡拿出通訊器。

亞瑟的聲音傳來，“抱歉，有個不幸的消息要告訴你，藍色的小鳥回巢了，你打算怎麼處理下面那個？要我幫忙搭把手嗎？”

“我會處理，讓他别下來。”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亞瑟一向明白小蝙蝠的遊戲規則。

迪克一進門就聽亞瑟說明白了。

“發生了什麼事？”

亞瑟遞給迪克一塊小蛋糕，“這是一個夜晚的故事，小藍鳥你想知道是什麼故事嗎？”

“我一會兒回來聽。”迪克邊吃小蛋糕邊往陳列廳走。

亞瑟咳嗽一聲，做出一個浮誇的動作，“你的回答傷透了我的心，真的不打算聽聽故事？拜托，隻是一個故事而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不，相比故事，我更好奇你為什麼在頭上套着一個紙袋？今天不是萬聖節，不需要變裝。”

看到小藍鳥穿過走廊，亞瑟指着紙袋瘋狂暗示，“這是夜晚的故事，你懂我意思嗎？”

結合亞瑟的動作，迪克頓了下，他看了看紙袋，又看了看陳列廳，“......不會吧？”

“是的，小藍鳥，就是你想的那樣......等等，你别直接下去！”亞瑟攔住迪克。

“他讓你拖住我？”迪克意識到這一點。

亞瑟眼神飄忽，“是這樣沒錯，小蝙蝠說他會處理好下面那個。”

“見鬼，我才出去幾天？！他打算找人取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