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城市蝙蝠——

失去所有限制的城市在開派對。

它的真名是哥譚，蝙蝠俠曾是它的防禦機制，而當前不适合它生存，于是它遵從防禦機制的指令迅速轉換形态，由異化回歸正常。

至少對哥譚這座城市來說，瘋狂是正常。

它回到了最開始的樣子，和以前一樣，漫無目的地在陰影裡爬行、在陰影裡增殖。

由黑沙和影子合成的奇異生物注意到嚎叫的人，它沒聽見他們的話，它繼續爬，往上爬似乎對它來說更有趣。

就這樣，生活在陰影裡的黑色影子卷着屍體坐了下來，它既沒有看見同類也沒有看到它的市民，在它的觀念裡，今天是新的一天。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随後，它在高處坐了一段時間，突然不再觀察屍體。

黑沙如潮水般向外蔓延，它開始扒拉屍體。

人不見了。

人為什麼不見了？

它找不到它的人。

由文明和人塑造的城在垃圾裡翻着它喜愛的彈珠，它走到一端的盡頭又往回走，它沒有找到它心愛的彈珠，于是它明白了。

它可以讓人來找它。

柔軟的腳步混合重金屬的聲音，它學着人類的樣子，深情凝望屍體，溫柔的風聲混合金屬撥片和船的嗚嗚聲，期間偶爾夾雜着玻璃碎裂的奇異響聲，像玻璃又像風鈴。

它找不到人。

它懂得怎麼制造人。

人可以來找它。

以黑影為中心，城市為半徑，所有屍體感到自己生蛆的腦子燃起了一團流動的火。

無數黑沙騰起，薄薄的霧越來越沉，齒輪咔嚓咔嚓地發出低頻頻率，空間站的殘骸反射電波，厚重的磷光遮天蔽日。

“其實我是瘦弱無知年輕小市民！”被精神污染的外星人高興地說。

“我完全懂了，很樂意看到你。”精神瞬間被扭曲成瘋子的外星人真誠地向鄰居打招呼。

“完了，全完了，這需要一眼，我主就把我勾住了——染上我主，我這輩子算是全完啦。”精神稍微正常那麼一點的外星人對着同伴重拳出擊。

他偉大的主送了他一場極嚴重的病，主活潑是好事，但是他的主在看其他人，這很不好。

自認自己精神正常的外星人很憤怒，他瞪起眼眶，對主狠狠望了一眼，看到主正在看其他人，真是讓他大為冒火，他的主理應隻能看他。

就算他的主以一種奇怪的動作繞着他們轉圈也不行，他的主那麼天真，那麼閃耀，渾身都散發着一種奇特磁場。

那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介于天真和溫情之間，但這個世界太危險了，主這種孩子氣的樣子真是太不像話了。

沒有眼睛的正常外星人越想越生氣，他慘白的臉漲得通紅，身子也開始像發了病似的亂抖，憎惡和愛苦澀地混合 ，他在黑暗裡摸着、尋着、啃着。

于是，他加入了厮殺。

“我主需要我就夠了，把你們豆沙啦！豆沙掉！全部豆沙掉！”

“你在得意什麼？你在得意什麼？獲得我主認可的人，你在得意什麼？！”

像這樣心跳得難受的人還有很多。

像這樣醋勁大發的人還有很多。

像這樣“正常”的人還有很多。

模糊的精神狀态基于未知生物的感情像火一樣越燒越旺，短短一秒就從陌生到狂烈，再從狂烈轉為瘋狂，惡起源于它，也從它開始。

面對由污染和正常合成的主，越來越多的黑燈蝙蝠戰士發了癫，他們像正常的哥譚人似的走來走去又打來打去，這全是他們愛上主的表現。

什麼都不知道的黑沙用拟态的一排排豎瞳觀察着人，越來越多的人出現，越來越多的人在笑，越來越多的人在燃燒，它的人找到它了，它低沉又高昂地笑了，笑聲層層疊疊，沙礫摩擦的共振頻率構成了某種奇怪的聲響。

聽着滴答滴答歡樂的詭異音樂，精神被扭曲的戰士愈發癫狂，毫無疑問，他們的主正在注視他們，他們回以目光，用眼睛跟着偉大的主，霧越來越重，霧氣輕狂又嗚嗚。

墨水飛濺，沒有具體形體又望不到盡頭的黑沙異源聚合體布滿血管樣的黑色脈絡。

影子在屍體上開出荊棘，根根裸露的骨骼被增生出離奇的外化組織，人像蘑菇一樣缺了一塊又一塊，可是他們不在乎。

“威廉在哪？”

不知道名字的外星人砍下同僚的腦袋。

“威廉在哪？”短暫思考中，他得到了答案。

他的主在變得如此閃耀前，正在尋找黑手。

“我要求殺死威廉，威廉憑什麼占據我主的目光。”

一些同樣在找威廉的人在幸福中把武器送入同僚的胸膛，“威廉，你說句話啊！”

他們假定除他們以外的都是威廉，為了吸引主，必須把威廉都殺掉，不要說不是威廉，他們覺得是威廉，對方就是威廉！

“我看到了我主！”一個癫子指着自己的傷口，他用黑燈能量模拟出蝙蝠，他的傷口有黑色蝙蝠糖豆在往外崩。

眼睛流瀝青的人冷笑，“我看你是在冒犯我主，我原諒你這具屍體，但我不原諒你就是威廉！我主憑什麼帶你出席燈光舞會，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哈爾在哪裡？佐德在哪裡？我主之前是不是也提到他們了？殺掉，把占據我主目光的人統統都殺掉！”

生活在泥潭的影子習慣了周圍人發癫，它就是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

在黑暗中遊走的影子在看不清和望不見的分界線上，毫無顧忌地跨了過去，幸運的是，防禦機制算好了一切，這裡沒有人。

常态狀态下，哥譚不理解智慧生物的想法，它幾乎沒有善惡觀念。

它不關心城市以外的人，它所關心的隻是自己，有人才有城市。

在沒有找到哥譚人的情況下，哥譚正常的思考、正常的行動、正常的制造它的人。

隻有這樣，特别是有人的時候，它才能被稱為城市。

哥譚從人類裡學到了這個，于是黑燈蝙蝠癫子把哥譚分城搬到了外太空。

大家手拉着手，正常又快樂地在城裡過着幸福的生活。

他們熱情地跟城裡人打招呼。

然後又在霧裡殺人砍人再碎屍。

這沒什麼異常，為了主，這些都很正常。

幹缺德事的哥譚外星人殺了一個還想殺第二個，他丢下手裡的十幾張屍體入場券，過去怎麼樣已經無所謂了，現在他隻想穿好服裝，出席主的晚會。

“大家以為那隻是一場普通的霧，可後來偉大的主宣布，那就是一場普通的霧。”

“中間忘了，後面忘了，總之我愛我家。”

“市長是這樣的，畢竟我的主既要被懷疑是□□主義又要被懷疑是□□主義。”

“禁止談論蝙蝠俠，禁止質問蝙蝠俠，城裡最高的熱度應該是主，讓我們燃燒我主，使我主獲得比蝙蝠俠還高的熱度！”

“我主在哭泣，我主是一個醜惡的城市，它是一個在哭泣的□□，我會以我獨特的方式永遠愛我主。”朝哥譚扔炸-彈的外星人被黑沙摘掉心髒，一般到這裡，他就該死了，可他是屍體，黑燈修複了他，他活了過來。

即使被黑沙淹沒口鼻，被黑沙占據肺部，被分屍被砍頭，他仍活着。

“這是愛。”喉嚨破碎，屍體發出風鈴般的喜悅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