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辱罵聲持續半天。
走廊往來的人聽見動靜,不約而同地噤聲,路過門口的時候步子都放輕了不少。誰都聽出了這是沈拂衣的聲音,但無人敢言,生怕一不小心給自己攬禍,得不償失。
沒過幾分鐘,開始陸陸續續進場了,莫千魚給江泠帶了褂子,告訴她等下冷記得披上。
“好。”
莫千魚從兜裡掏出一把糖:“無聊就含一塊,草莓味的,我嘗了,還挺好吃的。”
江泠隻拿了兩塊,笑着說道:“拿太多我沒地方放,剩下的你留着吧。”
台上的鎂光燈閃動,莫千魚往後看了一眼:“我在外面等你,結束記得發消息。”
頒獎典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輪江泠上台領獎,會場出現了一陣騷動。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女人突然闖了進來,手裡提着一桶冷水,潑在了江泠身上。
突如其來的寒冷讓江泠脊背發涼,打了個哆嗦。
主持人也愣住了,話筒拿在手上,忘記了控場。
保镖眼疾手快地上前,把女人摁住。
三月的天,女人隻穿了一件單衣,頭發沒梳,散在兩邊亂糟糟的,擋住了小半張臉,她還在掙紮,眼睛憤怒地盯着江泠:“你這個賤人,恬不知恥勾引我老公,真是不要臉!”
江泠壓下眸中的怒意:“我不認識你,更不認識你老公。”
女人哪裡聽得進去,她發了瘋似的辱罵,聲嘶力竭:“如果不是因為你,他怎麼會天天不回家,你不承認也沒用,我手裡有你們開房的記錄,我要讓所有人看看你到底是的嘴臉,賤人,你不得好死!”
她罵完這句,場面再也控制不住,媒體記者蜂擁而上,對着江泠狂拍,把周圍堵得水洩不通。
“江老師,你可以解釋一下嗎?”
“為什麼剛才那人說你跟她老公有聯系?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真的插足别人婚姻了嗎?”
“江老師,請你給公衆和粉絲一個解釋。”
……
問題接踵而至,原來平靜的頒獎晚會變成了嘈雜的發布會現場,記者的語言愈發犀利,話筒幾乎快要怼到江泠臉上,閃光燈不停交替,如同銳利的劍鋒,刺入眼中,她感到眼睛越來越不舒服,開始腫脹,酸疼。混亂之中,一雙手抓住了她。
“有完沒完?”
莫千魚廢了好大勁才擠進來,瞪着最前面問得最多的那個記者,吼道:“他媽的沒看見人不舒服嗎?出事了你們負責?”
對方仍不依不饒:“我們隻是想要一個答複,她一直不回答,是不是默認了?”
“江老師,你說話啊?”
“默認你爹!”莫千魚怒了,退開他的攝像機,那記者沒站穩,往後一個趔趄,“說什麼說?這件事現在為止就是一家之言,你不要口口聲聲說得像是做過一樣,那叫诽謗,我們工作室會切實追究,一個一個奉上律師函。”
但這些記者顯然沒打算放過這次爆款新聞的機會,還在蠢蠢欲動,莫千魚把江泠攔在身後,低聲說道:“你先走,這邊我來處理。”
江泠說:“我不放心你。”
莫千魚言簡意赅:“你是公衆人物,主辦方都在,他們不敢太放肆。”
江泠猶豫片刻,點點頭:“好,那你當心。”
保镖很快開出了一條道,護着江泠離開。她走的是貴賓通道,那群記者沒有追上來,剛到地下車庫,風一吹,她肩膀頭發都濕了,冷得瑟縮。
四周昏暗,她視線受阻,灰蒙蒙的,又看不清東西了。
這時候,電梯開了,有人走出來。
她本能地回頭,電梯中的燈光亮了一瞬,又很快合上,歸于沉寂,但她還是看清了對方的臉。
有匪君子,溫涼如玉。
“離笙。”
他停下了,轉過身看她:“江小姐。”
江泠走了過去,視線模模糊糊,全是他的輪廓:“你能否,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