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敏幫她拎着包,怵得不敢說話。沈拂衣的脾氣雖然陰晴不定,但從沒有哪天像今日一樣,帶着那樣濃重強烈的恨意,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剝,此時此刻這份恨意并不是面對江泠,而是她身旁的男人。
于是鐘敏一擡眼,就看見沈拂衣轉過身,臉上揚着冷冷的笑意:“你知道我右腿為什麼會有那麼長的一道疤嗎?”
出紅毯,鏡頭前,所有人都沒見過她穿短裙,一向長裙遮掩,擋住雙腿,對外隻言腿的輪廓不好看,不适合裸露,可真正的原因,從未公開。
鐘敏隐約有了答案,仍舊低頭,不言不語,恐怕說錯一句惹她不快。
沈拂衣倒不在意,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嗓音陰冷:“那個男人可是瑾瑜的好哥哥,他啊,心最狠,普通人在他眼裡就和垃圾沒什麼兩樣,我這條腿,就是拜他所賜。”
不,應該說,是阿菁,如果她不曾出現,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年她才多大,十歲總有了,她自小在孤兒院裡長大,第一次遇見阿菁,是在院長的辦公室外面,很瘦的女孩,留着及肩的短發,就算站在人群中也很醒目,阿菁生得漂亮,尤其是一雙格外純真的眼,從她進入孤兒院的那天起,幾乎所有人,都圍着她轉。
那時沈拂衣就想,怎麼會有一個人,走到哪,都那麼惹人矚目,難道就因為漂亮嗎,可這世上容貌姣姣者數不勝數,唯獨她,被偏愛到生生羨慕。
真的太不公平了。
以至于很多年過去,那種血肉分離,抽筋剝骨的痛苦讓她此生難忘,右腿落下的疤痕在隐隐作痛,思緒從記憶中抽離,沈拂衣看着車身的影子,眼底光影在晃:“江泠,你到底是誰…”
當初阿菁不是早就死了嗎,還是說,她根本沒死,隻是遮天蔽日,變成了另一個人。如若如此,一切便解釋得通了。
難怪,難怪她時常看到江泠,總能想起那張令人生厭的臉。